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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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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伴旅(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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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地,在旅社梳洗过夜,隔早再出发。

    起初窗外风景似退又进,黄昏或清晨变得难以分别。然而,不知是靠窗倚坐时吸饱了日光或转换列车间步行运动,还是没再服用药物的关係,呆沉视线在几日后开始有了焦距,看见漂浮蓝天的捲云,滑翔的燕鹰,阳光如浪起伏在山坡间,层层叠叠各色的绿,平静辽阔。看着看着,下意识牵动嘴角,笑了。跟着,听见咕噜咕噜响的肚子,闻到飘散车厢中的温热饭菜香。

    火车继续朝它的既定目的地前进,风兀自随兴吹着,人们谈笑、吃喝、打盹、发呆。阳光由刺眼转为惛懵,空气乾燥温暖略带凉意。闭起眼,深吸缓吐每口气,原来,我还活着。这就是活着,不是吗?

    再次投胎为人,借住一具躯体,熬过稚幼无助,长成自主独立,不正是为了享受灵魂触及不到的,真实物质及人伦互动所带来的精神飨宴?而我不懂得品嚐,却又挑三拣四,着实浪费这宝贵的独特体验,就这幺回去,能甘心吗?这是我当初催眠回朔生命蓝图想要的结果吗?

    就算注定要体验这些苦痛,就让它统统留在这一世体验完吧,至少,还能期待归去后不再眷恋。于是,我决定在下个停靠站起身买便当,好好餵养近日履遭虐待的乾瘪身躯,继续这段漫无目的的旅程,完成投胎前对自己的期许与他人的约定。

    在巅摆车厢中津津有味吃完最后一粒米饭,我望着圆空盒发起呆,想起存仪与奕舜曾为我买来的多样便当。多数吃没几口全进了厨余桶,那样无感地倒掉爱心餐点的过往,太令人羞愧难耐,怎幺也压抑不住自责的瀑泻泪水,似要将空盒填成湖泊始肯罢休。

    一个便当的热量终究不够我蓄积溢满湖底的泪水,哭累了便倒头阖眼睡下,摇摇晃晃,恍若进入山洞。车厢内的光明为外在的黑暗团团围住,无处可去。

    未睁的迷濛视线浮现出对向人影,他正朝我微笑,眼神透出某种期盼。我随即认出是他,前世催眠中匆匆略过的同车第三人,如今终于在梦中现身。挺身驱前,试图好好端详他面容体型,顺着窗外隐约黑影,视线斜打滑过他欣长半身,停看他脸上淡定浅笑,我吃惊傻住,那人竟不是原本认定的绍延钦。但他却做了如前世一般的举动,上身前屈,歪头凑前,给了我一个轻吻。

    我连忙后倒椅背,摇着脑袋好让自己清醒。定眼再瞧,他确实不是绍延钦,因为那不是梦中的前世,而是真实的今生,此时当下,这节刚过完山洞的週五观光车厢。

    我高声惊呼「你怎会在这?」

    他淡定依旧,拎起身旁空位上的提袋,取出里头两个方盒,左右手各一,擎至我眼前,温煦问着「肚子饿了吧,一起吃晚餐,排骨跟鸡腿,让妳先选。」

    我接下排骨,把鸡腿留给他。而他见我仍呆呆望着他,索性先帮我拆开饭盒外模盒盖,取出餐筷,又冲着我笑道「要我餵妳吗?」

    我摇头接回饭盒,低头夹起口菜放进嘴里咬,高丽菜的骨梗在我牙间清脆卡响,鹹香清甜渗入喉舌,这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抬头望向正专心低头吃饭的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心理师曾建议我,吃饭时要找人陪,他说研究显示,人在吃食时会感到幸福,很重要的因素是源自分享的美好。

    「奕舜,我中午吃太饱,配菜跟饭再给你一点。」说着,他如常抬头,自然地伸筷入我饭盒,挖去缀有酱菜的一大角白饭,再夹走重鹹的豆乾香肠,接着将他盒里的半片滷蛋转给我,并交待「快趁热吃光它,再几站就到终点台东。」

    你一定会问,我难道没好奇问他如何找到我?没有。当我感受他望着我的眼神是如此安定包容,无带责怪,彷彿我俩这几日的分离,瞬间压缩成火车靠站买两个便当般短暂,他按照原订计画为我送晚餐,虽然地点更改,迟上许多天,终究还是面对面分享菜餚。一切如常,又何须交待细节。

    火车抵达台东时,外头已是漆黑一片。奕舜提议去他朋友家借住一晚。我好奇,工作狂竟然在这偏乡有可以借住的朋友?

    更惊奇的是,那朋友不只一位,而是整个村落,自我们落脚其中一户,络绎不绝的访客闻风而至。笑谈着当初天灾毁村,由建筑义工团协助重建的过程点滴。而奕舜正是幕后推手之一,虽然不常现身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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