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燕去无声(上)
「你是什幺时候回来的？」燕如雪把话问得轻声。
「昨天才刚回上海，都是託了寒姐的福。」李飞鹰回首对女人点了点头。
「不用谢我，只是顺便帮个忙而已。」寒阿姨耸了耸肩，「倒是妳，该好好谢谢李飞鹰，是他把妳从失火的梨园里抱出来的，妳那时晕着，要是他不在，妳估计也活不下来。」
闻语，燕如雪心里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梨园的缘由有了谱，大概也是楚湘安排好的，算好时间将她辗转託付到另一人手上。
「李飞鹰，谢谢你了。」
「哎……说这什幺话……」男人有点慌张，「不用客气……这事用不着谢，真的！」
「你这幺慌张做什幺？」她微微一笑，「又没人怪你。」
李飞鹰一愣，两眼紧紧地盯着燕如雪。
「怎幺了？」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抹了抹脸，「我脸上有什幺髒东西吗？」
「没有、没有，妳的脸乾净得很，我只是……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看见妳笑了。」李飞鹰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幺决心，「如雪，我有件事想和妳说，我……我託人帮我弄了船票，到台湾的，上头说要迁台，应该不会太久，在那儿吃住都有人打点……」
「你和我说这事，是又要我等你了？」燕如雪眼神微暗，「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是，我捨不得妳等，捨不得妳。」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船票，递到她的眼前，「这个……船票有两张，我、我是想问妳，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什幺？」她怔怔地反问，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是今天下午的票，时间的确是匆忙了点……但我希望妳能……」他急切地看着燕如雪，见她没有反应，李飞鹰垂下肩膀，「还是说，妳不愿意？」
「不是……但为什幺是我？」
「为什幺不是妳？」李飞鹰反问着，双颊燥热，「妳也知道，我、我很担心妳，整颗心都悬在妳身上，我知道妳心里有人，可是那没关係，我只要能在妳身边看着妳就好……」
李飞鹰捉着她的手，目光不敢与她交会，支支吾吾的句子里全是她。
「昨天我看见妳一个人躺在着火的屋子里，我吓死了，比自己上战场还害怕，怕妳就这幺死了。」他紧了紧手中的力道，「我不知道妳为什幺要那样……但我知道自己不能看着妳死，我……」
话声未毕，街道上忽然一阵躁动，喧嚣人声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燕如雪看着寒阿姨脸色一暗，快步走到窗边，稍稍掀起窗帘窥视屋外动静。
「怎、怎幺了？」李飞鹰问着，语调里带着几分不安。
「有人来了，」女人在旅店外的人群中看见不少熟面孔，「你们不能继续待在这儿，快走。」
「走？要走去哪儿？」
「到这个地址去，那儿有人在等妳。」寒阿姨迅速丢了张纸条给燕如雪，比了比两人身后的小门，「我替你们拖延些时间，你们快从那边的门出去。」
寒阿姨重新围上围巾，紧紧地掩住口鼻，仅露出一双眸子，她提步往门外走去，却忽然听见燕如雪发话唤住了她。
「寒阿姨，谢谢您。」
脚步一滞，她回身看着燕如雪，那张与已逝胞姐如出一辙的容颜正对着她，眼里透着感激之情，谁的心底一揪，猛地忆起这回别离后，或许就再也见不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心事涌动，她转回步伐来到燕如雪床边，伸手将自己的外甥女拥进怀里。
「不客气。」温柔的话语自围巾里透出，传入燕如雪耳里，「以后不会再见了，好好保重自己。」
「好。」燕如雪眨了眨眼，忍住想哭的情绪，「我会的。阿姨您别担心。」
她鬆开怀抱，转身对李飞鹰叮咛：「好好照顾她，明白吗？」
「明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那我先走一步了，你们也快点离开。」
女人疾步走出房间，临走前仍回眸望了他们一眼，门扉不捨地阖上，隔绝念想的目光。
手才刚离开门把，她便听见旅店的木阶咿呀，目光投向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