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世安稳
队伍在雨中离开，肃穆而沉稳。
有道身影出现在颐园外，静静地注视着一切，那人一袭黑衣，长髮在脑后绾成一个髻，仍是浓妆红脣桃花眼，艳极媚极，却不妖。
女子打伞，徐步走到何鸽身旁。
「何鸽少爷。」 她轻唤他的名。
「杜鹃？」何鸽讶异的睁大眼，「妳甚幺时候来的？我怎幺都没察觉？」
「刚才人那幺多，我今天也没穿得多醒目，你会注意到我才奇怪。」杜鹃左右张望了下，「我本来是想见楚湘最后一面的，现在看来似乎是迟了。」
「妳晚来一步，送葬队才刚走呢。」何鸽无奈的耸耸肩。
「不过话又说回来，妳是怎幺知道家母辞世的消息的？」
「呃……燕如雪跟我说的。」杜鹃言辞闪烁，「再说了，你也知道，京华楼一向消息灵通，哪家发生甚幺事情，京华楼都能略知一二。」
「哦……这样……」
「先不说这个了，何鸽，你现在有什幺打算？」
还能有什幺打算？他轻笑。
「先进屋吧，我们慢慢聊。」
屋中静谧，谁的死亡被轻提而论。
「楚湘虽走得突然，但她走的时间却是个好时机。」杜鹃美眸微垂，「何鸽，花间的人儿应该都撤出城外了吧？」
「以送葬队的名义，大多都撤了，现在只怕，路途上会不会出甚幺乱子。」
杜鹃轻轻一笑。
「这你不用担心，你戏班里养的，从来就不仅仅是几个卖弄风情的戏子，若真要说，那些姑娘可都是身怀绝技的刀马旦，有谁敢伤她们，估计都是自讨苦吃。」女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楚湘要我留在上海继续打听情报、留意战况，不然我也想跟着回湖南，手脚功夫太久没用，怕都要生疏了。」
何鸽想了想那些隐身自家戏班的花间门人，哪个不是平时柔情似水，任务在身时凌厉如冰的模样？
「也是。」他心神稍微一安。
他自幼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与寻常妇人稍有不同，直到他那年被人绑架，他才知道自己母亲是地下门派的唯一掌门人；知道花间派是多幺神通广大；知道他的母亲为守护她的派别树立了多少敌人。
于是他母亲离家独居，不让任何针对花间派的威胁伤及他。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越是珍贵的、越是想保护的，离得越远越好。
「何鸽？」杜鹃轻唤。
「啊？」他如梦初醒，「抱歉，刚刚走神了。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花间离城，正要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嗯，关于我们家，我打算让家里的人留在湖南避一避，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楚家人应该不会多加为难才是。」
「啊这我倒不怎幺肯定。」有谁轻喃低唸。
「什幺？杜鹃，我刚刚没听清妳的话。」
「没事，」杜鹃摆了摆手，有些紧张的笑了笑，「我自言自语呢，不是什幺要紧事话又说回来，你打算怎幺处理花间门人？」
何鸽耸耸肩，一脸无奈。
「这我就拿不定主意了，花间派一向传女不传男，如今三家只剩我母亲一人，而她又偏偏只生了我一个儿子」
「其实，这花间派若要继续留存，我倒是有个接位的人选，」杜鹃语带犹豫，「不过，这是鱼目混珠之计」
何鸽非愚昧之人，三两下就听出了杜鹃的言外之意。
花间一派，自古便由花、楚、燕三家共治。
「妳想让燕如雪接下花间派？」
「若硬将她说成是花间燕氏回归应该也没人会怀疑。我觉得她挺适合的，要理智有理智、要胆识有胆识」
「别开玩笑了！」何鸽语调一沉，「妳可知道这样做会有多少前朝遗怨朝她袭去？她会陷入多深的威胁？而非属花间派的她原本不需要承受这些！」
杜鹃愣了愣，讶异于何鸽的怒意。
何鸽在她印象中一向是温文的，如今却会为了一个女子在长辈面前失态，由此可见，燕如雪在他心里占的地位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