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歌行

    《卷五?久歌》〈章四七?江湖流落〉#1

    午后天光清亮，入镇官道之上，沙尘轻扬，扬于由远错落而来的疾疾马蹄声中。三人二骑，在风中鼓飘起衣袍与鬓侧髮丝，穿过沙尘来到镇外，方微微鬆了缰辔、缓下疾蹄，踱入那条横亘小镇、两侧行人喧嚣渐渐拥挤、鼎沸的中央道路，深怕快马失眼、伤了路人。

    可纵使缓了脚步，两马之中走在前头的、两人所乘那骑却仍有几分匆忙般，不同其他骑上过客，经过聚落时尚走马看花、浏览着两侧街景，而是急忙搜找什幺似地、目光贪婪地掠攫过脚边来往行人面容，身下的马则笔直地向前而去，反是落在身后的那一骑，鞍上一袭青衫、挺朗飒然，反有几分闲情，一双悠然眉目流转过街景两侧，街边并列店肆、来往行人倒映入他淡然瞳眸，却丝毫撩动不了更深处蕴藏着的不明心思。

    这一行三人，便是黎久歌、萧静之以及两人之师岳清砚。那日黎久歌、萧静之二人于谷底寻找向云烟无果，又得了消息说她与挽红主僕二人已继续往南而去，遂也跟着动身，希冀能在往南的路途上寻得两人。黎久歌原先所乘车马已于路上翻覆裂解，三人遂于谷外驿站购了两匹骏马，以便行途。

    岳清砚自乘一骑、而萧静之与黎久歌并乘一骑。起初萧静之担忧黎久歌已连日折累、寒病又未曾复全，便提议由自己驾马，黎久歌虽感激萧静之这份心意，却也知晓他素来步调从容，更不喜驾骑，因着心急，遂坚持着由自己驾驭。

    「你若路上累了，便别逞强，与我换手吧。」萧静之拗不过黎久歌，便任着他，横竖自己在他身后，应当不会有事，却还是不禁如此嘱咐。

    「没事，我可以的，」黎久歌接过萧静之手中的缰绳，身子一翻、便跃上了马背，淡淡说道，「大哥不是素来不喜乘马、总说骑马要乱了你的髮吗？」

    「都什幺时候了，你知道我不会在紧要关头计较这些的，三弟分明是怕我驾得慢、耽误了时间。」萧静之柔柔笑着调侃道，也跟着翻上马背，端然坐在黎久歌身后，一袭宽袖月白衣衫随着他的身影翩然飘动、复缓缓垂落于身侧。

    「大哥我……」黎久歌支吾了声，原来自己心思早让萧静之看透，觉得有几分歉疚。

    却见萧静之只是无所谓地弯了眉眼，望了不远处踏马而来的岳清砚，笑道：「我知道你是心急，别多说了，咱们快上路吧。」

    三人赶路了两日夜，却因着得一面寻人，没能走得太远，以至于距离三人所脱身的谷底、不过隔了几个村镇落。

    蓦地，乘着马、悠然览看四方的岳清砚蓦地一凝眸，目光落在前方几步远处的客栈堂口，两三名灰袍男子目光流转四方、神色谨慎，正跨过客栈门槛，身上带着几许江湖气息。他微微敛眸，敛去眸中不明流转的思绪，身下的马蹄也跟着缓顿下。

    前头马上的萧静之察觉岳清砚落在后头，拍了拍黎久歌肩头，让他调回头，来至岳清砚身侧。

    「师尊，怎了幺？」萧静之见岳清砚兀自沉思，轻声问。后者看了眼已在身前的二人，又淡淡掀眸望了眼天色，方道：

    「看这天色，晚些似乎要下雨了，咱们今日就在前方客栈歇脚吧。」语落，岳清砚逕自拉了缰绳，绕过身前二人，往客栈而去。

    黎久歌不解地皱起眉，也抬眼望了眼天色，云势虽有聚浓倾向，可要至落雨，起码也还有一两个时辰，这之间足以让他们再赶一阵路，不解为何岳清砚要在此处栖身。

    「师尊，徒儿看这雨一时半刻还不会下，咱们不能再赶一阵路幺？」他焦急地皱着眉，赶紧拉马跟到岳清砚身边，可岳清砚只是淡淡瞟他一眼，未多说什幺，逕自拉了缰绳往前走去。反倒是身后的萧静之帮腔劝道。

    「君胤，便听师尊的吧。」

    「大哥──」黎久歌剑眉微皱、瞥了眼身后的萧静之。

    「君胤，你也了解，师尊做事向来有他的用意。」萧静之柔声劝道，黎久歌不甘半晌，方沉沉洩出鼻息妥协了，不情愿地拉过缰绳。

    「大哥平时一付不受约束的模样，对师尊倒是听话得紧。」这话虽是黎久歌不甘的咕哝，却也是自拜入岳清砚门下、与萧静之相识以来真实深刻的感受。

    别提三人每每聚会，萧静之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