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歌行

    《卷四?梦离》〈章三七?许嫁他人〉#2

    『爹 ？他不是出门了幺？』沈梦离放下麵糰，撢着手上沾黏的麦粉。

    『刚回来，有是找妳呢！』青年说道。沈梦离听清，索性把双手进入一旁的水桶中浸洗，一面匆匆地对身后的妇人歉笑辞谢道。妇人自是明白，横竖本就是沈梦离方才自愿过来帮手，她当然无有怪罪，只是催着她快些去，莫让父亲好等。

    沈梦离离开那家门庭，回到自己家的宅院，一进门厅，便见父亲落坐在上座，望着手里捏着的一张信笺，她走上前，出声轻唤道：

    『爹。』

    『梦离，方才去哪儿了？』沈老爷看见沈梦离回返，拍了拍一旁的座椅，慈蔼轻问着。

    『没什幺，帮庄里的大娘做做麵。』沈梦离撩着裙坐了下，笑笑地答。

    『前几日老爱往外跑，这几日怎幺都不出门了？』沈老爷眉眼笑笑地望着沈梦离，听似家常的话语里多了几分深意。

    『没、没为什幺呀，之前女儿不是捡了一只受伤的兔幺？女儿发现牠好似认得人似的，我每回一到那坡上，牠便会出来在我的脚边蹭转着，女儿觉得她讨喜，忍不住好几日都去了，近日见庄里好多家都忙，就少出去了……』沈梦离腆着脸解释着，然说出的理由当然是藉口。

    『是幺……对了，爹有一件事要同妳说。』沈老爷也不对沈梦离的理由较真，只是顺口应了声，便逕自转移了话题，又不敢太过直接，方起头，便又顿了声。

    『什幺事呢爹？方才长工大哥也说爹有事找我，可就是此事？』沈梦离偏了头反问。

    『梦离啊，爹想……让妳嫁给城西王家的小儿子，小时候常常跟妳玩一块儿的那个，妳觉得如何？』

    『爹？！』沈梦离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双水灵杏眼瞠得老大，望着自己的父亲，好似不敢相信父亲所说出口的话。

    『妳惊讶什幺，忘了自己都到了这个年纪了吗？』沈老爷见沈梦离如此讶异，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爹，这、这太突然了……女儿很难接受……』沈梦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敛了嗓音，嗫嗫嚅嚅地应道。

    『爹是说得突然，可妳也到了这个年纪，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沈老爷望了她一眼，目光随即移到自己手上捏着得那张纸上，『爹与王家先交换了妳们二人的八字让人合对，结果甚是相合，王家那孩子也挺喜欢妳，爹想回来问问妳意思。』

    『我……我……』沈梦离脑海中嗡嗡然，望着眼前父亲望着手上那张写着自己八字的信笺，面上泛出慈蔼的微笑，她嗫嚅着，说不全话。脑海中蓦地浮现拓跋曜的容颜，教她心口跳漏了一拍，可又想起父亲同自己说过的话，心头酸涩难当。她那样喜欢他、那样喜欢他……可是换来了什幺？

    『梦离？』见沈梦离陷入沉默，沈老爷扬嗓唤了声，沈梦离回过神来，低头敛眸，半晌，轻轻启唇：

    『爹，让我考虑考虑好幺？』

    天风轻拂，拂过枝梢上初绽的芽，不敌春风料峭，嫩叶于梢上轻颤，原上野草新生，让风拂弄、摩娑出沙沙声响。

    矮山平野上，一道颀长伟岸的人影斜倚在一株树干上，刚健俊挺的面容上有几分孤单、几分落寞，不时望向另一个方向，好似期待着谁的出现一般。

    等得闷了，男子拿起腰间的长弓，抽箭上弦，搭上臂膀瞄着远处有动静的草丛，他敏锐的听觉牢牢锁定在草丛中窜动的声响，箭头微微移动，跟随着那声音，蓦地，那声音突然停了，男子张了弦，瞇深了鹰隼般的双眸，一只翡翠绿扳指在天光之中流转着碧绿水色。蓦地，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嗓音：

    『这是你猎的幺？』那是一道清灿却倔强的声音。拓跋曜突地手一鬆，放下了张好的弓。烦躁地洩了沉沉鼻息。

    沈梦离，妳为什幺这幺久都不来？

    拓跋曜已经数不清几日了，沈梦离不再出现在这片两人初识的平野，自从互明心意之后，在这里相会便成了一种默契，就是沈梦离不便来的时候，也会前一日告诉自己、或者隔天同自己解释，还不曾这幺久没出现过。随着等待的时间越长，拓跋曜的心里越让烦躁与不安给盘据。可自己又不敢贸然前往她所住的地方，怕给她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