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梦离》〈章三七?许嫁他人〉#1(第1/2页)
《卷四?梦离》〈章三七?许嫁他人〉#1
月光凄凉,于大地上洒出一片苍白,宛如相思憔悴到了尽头的颜色。
洛阳城郊一处自成聚落的坞堡里,庄家、宅院交错座落,堡里中央,是一座四方宅院,由四面厢房围出中央的空旷的庭埕,此际淹入了苍凉的月光,几乎成一座相思的深潭,溺毙宅邸一角一名深夜不寐的女子。
宅邸一角的一间厢房里,窗扉大开,苍凉的月光挟着深夜寒风淹灌而入,沈梦离抱着膝,缩在墙角,胸口倏地一寒,好似让那冰冷的月光淹过了心口,可如果能够将心里纷杂的情绪都给冻结了,或许她就不会如此时这样,煎熬得不能成眠。
拓跋曜……竟然已有了妻室?这几日,沈梦离几乎是一想起这件事, 脑海便嗡嗡嘈杂、混乱得完全不能思考。连心口,都莫名苦涩、抽搐起来。
既是如此……那他为何不说?为何还要同自己纠缠?沈梦离捧着心口,好似这辈子那处还不曾这幺难受过。
那日起,沈梦离不曾再上过矮山平野,反而勤快地到处至其他庄家里帮忙,日日直至暮色深浓,而又一用完晚膳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里,时常跟在身边的侍女巧儿觉得沈梦离怪异,追问了几次却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不再过问了。
自己与拓跋曜来往的事,沈梦离知道说不得,只能将一切闷在心里,可闷着闷着却益发难受。她也想过同拓跋曜问清楚,可现下一想到要与拓跋曜见面,心里就有股难堪,见着他、再看见他那温柔中带着戏谑的笑容,心里便会为那笑容中的虚伪而难受。
有几日打定了主意要往那城郊矮山去,可走出了宅院,看见屋前几名大婶忙着磨麦磨穀,沈梦离又不自觉地走入了她们,帮起手来。或许,她心里下意识地想逃避。
打自没见拓跋曜起,过了几日呢?沈梦离记不大清楚。分明先前两人那样快乐时,她日日都数着日子,数着让他牵着手、搂着身子到处走游的日子过了几个,可是从父亲说出那一句无心的话后,沈梦离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只觉得心头好像给人扣上了锁,一天沉过一天。
她不记得那一个清寒的夜里自己如何睡着的,就如同先前每个夜一般,她以为自己溺毙在那潭苍凉的月色里了,可睁开眼,却是翌日清早。她分明还累、还困倦,但就是醒了。
她如常更衣盥洗后,出了宅院,在坞堡里随意走着,看见哪家有需要帮手的地方,便带着灿笑上前帮忙,这坞堡是以沈家为首,沈梦离的爹无疑是这坞堡中最受推崇、尊敬,也是作主裁决坞堡中大小事务的人,作为其独生闺女的沈梦离,大家自是熟识的。
『梦离,自个家里不忙呀?』看到沈梦离走近,一个中年妇女在丰腴的面容上绽出慈蔼的笑意。
『不知道呢,爹不在,不知去哪儿了。』沈梦离半带疑惑地答道,一面撩起衣袖,拿过一盘麦粉、一锅水和了一起,揉起麵团来,只见妇女掩了嘴咯咯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孝道:
『说不定是给妳觅姻缘去了呵。』
『大、大娘,妳可别胡说啊!』沈梦离听清妇女的话,慌羞起来,差点慢了手下的动作,要让那麵糰给胶住了手,吓得她赶紧又使力搓揉起来。
『都长这幺大了,脸皮还这幺薄、动不动就害羞!』妇女看着沈梦离又羞又臊的模样,不禁笑着调侃着。
『谁教大娘妳无缘无故取笑人家……』沈梦离瞅了妇女一眼,嘴上没好气地轻嗔。
『耶,这可未必是取笑,妳爹可是真把妳的姻缘挂在心上的,这阵子可都把整个庄里的大娘大婶问遍了!』妇女扬了声,字句清清楚楚地说给沈梦离听。
『问遍了?问什幺?』沈梦离皱起眉头,心里暗暗一震。
『问妳的姻缘呀!』妇女理所当然地答道,『前阵子妳老往外跑,妳爹虽不大管妳,也疑惑了,老抓着人问妳往哪儿去了,东家那个大娘开玩笑地说妳许是去寻郎君了,让你爹当了真,紧张起来,众人赶忙解释,他方宽了心,可也想起妳亦到婚龄了,不能不认真地替妳打算些。』
『爹他……』沈梦离听得怔了,不知晓自己日日往外跑那阵子,庄里竟也发生了这些事,心口泛漫开五味杂陈的滋味,教她釐不清究竟那一件事最撼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