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交际,他来找我,也不可能是为了私事。他顶着日头在路上等我半天,是所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见了我不提正事,却耐心地听我胡扯,又话不过三句,便要赠我美女,这又是‘投我所好,所图必大’,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莫不是?”
联想到自家身上,他正在为收买赵家内线而奔忙,他能奉荀贞之令收买赵家内线,这赵然自也可以遣李鹄来收买荀贞身边的人,莫非李鹄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程嘉想到此处,顿勃然大怒,觉得被赵然、李鹄给侮辱了。
收买内线是隐秘之事,赵然、李鹄不可能在觉得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来收买他,李鹄既然来了,那么定是他与赵然觉得能收买自己,荀贞身边这么多人,不知赵然、李鹄都选择了谁为收买对象,但不管他们选择了谁,选到程嘉头上,这对程嘉就是侮辱。
“我程嘉虽无公达、玉郎之身貌,但难道长得就像背主无义之徒?”
他对自己的模样很在意,首先想到的就是李鹄、赵然歧视他貌丑身矮,想到此处,越发恼怒,然恼怒归恼怒,他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既然揣测到李鹄有可能是为收买他而来的,为了确证此事,他索性不再推辞,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说道:“君言甚是,是我太过见外了。”
李鹄听他话里意思是愿意接受美女之赠了,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就给君送来。”
“无功不受禄,受君大礼,嘉颇惶恐。不知君驾临嘉家是为何事?请言之。凡嘉能为,必不推辞。”
“今来君家,一是因仰慕君之高才,故冒昧失礼来访。”
依当下的社交风俗,一个人如想与另一人结交,通常需要一个介绍人,没有介绍人而冒昧登门造访是不知礼。
程嘉一副收了人好处后的巴结讨好,真诚地说道:“如君适才所言,你我倾盖如故,君驾临鄙宅,使我蓬荜生辉,何来失礼?”
“君名重赵、魏,乃冀奇士,鹄虽自知愚陋,难抑慕贤之心,这二来,就是想与君结交。”
程嘉听到此处,已经确定李鹄此次不告而来,必是为帮赵然收买自己而来的了,他故作迟疑,迟迟不开口回复。
李鹄心道:“方闻我赠他美人,他一改模样,满面巴结,而闻我欲与他结交,却意甚迟疑,此必是为惧豫州儿发怒而生顾虑。”问道,“君迟迟不答,可是忧府君如获知此事,会发怒於君?君如有此虑,以我愚见,大不可必。”
程嘉默然不语。
李鹄见他肯听自己的话,知猜中了他的担忧,又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话,知他应是如自己的分析,怕是早对荀贞生了怨望,想要离之,提足了劲儿,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我与君交,纯是因慕君之能,我与君之交何关我与府君之隙?况且再则说了,府君虽斥责过我,我却也不得不说,府君绝非心胸狭窄之人,以我料来,他绝不会因君与我结交而怪罪於君的。”
这番话李鹄说的很是技巧,他言外之意,荀贞如因此怪罪发怒程嘉,那就说明荀贞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心胸狭窄之人当然是不值得效忠的。
程嘉似乎意动。
李鹄再接再厉,说道:“君如难除此虑,也不难,不让府君知道此事不就行了?只要君不说,我不说,堂中又无别人,府君又从何能知此事?”
瞒下此事,不告诉荀贞,这样程嘉就不必为荀贞可能的怒火而担忧了。多好的朋友啊,冒着烈日在街上等了你半天,送给你美人,还处处为你着想,这是真心实意地在想和你结交。
程嘉貌如感动,说道:“能得君为友,此嘉之幸也。”
如换了是许仲、辛瑷、刘邓等人,根本就不会让李鹄进门。如换了是岑竦等人,恪於礼节,会不情愿地请李鹄入院登堂,但在听出李鹄有收买之意后肯定会马上翻脸,将之逐走。
程嘉却与他们均不同,他心道:“你既以为我好收买,来收买我,我就让你收买!”
他做出一副感触之极又受宠若惊的样子,与李鹄对谈了几句,忽然长叹一声。
李鹄说道:“君为何长叹?”
“唉,君有所不知啊。”
“不知何事?”
程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