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也。”
“噢!那我与他见过几面,……,是了,还有一个叫刘德然的,与他同宗,他兄弟两人确也曾求学山中,不过并非卢师弟子,亦不知是否名入牒中。……,君弟是中山靖王之后?”
卢广的这几句话的感情sè彩很强烈,先说刘备不是卢植的弟子,继又说不知刘备是否名入牒中,带有浓浓的轻视之意。
荀贞听出了他的轻视,不觉奇怪,心道:“怪哉,他说他与玄德只是见过几面,与玄德并不甚相识,却为何对玄德甚是轻蔑?又是说玄德并非卢植弟子,又是说不知玄德是否‘名入牒中’?就算玄德不是卢植的弟子,只是门生,却也不至於名不入牒中啊!”
“亲授业者为弟子,转相传授者为门生”。由老师亲自授业的是弟子,由弟子来教学业的是门生。卢广应该是由卢植亲自授业的,刘备不是。
“牒”,是当世私学里的一种学籍管理制度。大儒的弟子、门生很多,“其耆名高义开门授徒者,遍牒不下万人”,如光武、明帝年间的颍川鄢陵人张兴,“弟子自远而至者,著录且万人”,又如乐安临济人牟长,“诸生讲学者常有千余人,著录前后万人”,这么多的弟子门生,老师不可能全认识,所以将经生的年龄、籍贯、习经年数等消息编录成册,以便於管理与授学,这个“名册”就叫“牒”。通常来说,只要是求师於某师门下,弟子也好、门生也罢,都会录名牒中。当然,有时也会有遗漏,如先帝年间,蜀郡景毅之子景顾为李膺门徒就“未有录牒”,但这只是极少数之现象,卢广说不知刘备“是否名入牒中”,分明是带了极强的轻视。
荀贞心中纳闷,不形於sè,笑问道:“君方才不是说不认识玄德么?却又怎知他是中山靖王之后?”
“当年在缑氏山中,学经之余,诸家子弟时有宴聚。每宴聚时,君弟常随侍公孙伯珪,我虽不记得他的名字,却记得他生具异像,好大言,每与人说话,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卢广说到刘备“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荀贞哑然,心道:“原来如此!”
卢广却是瞧不起刘备见人就先道自家出身。
刘备的家世不好,两汉至今四百年天下,宗室多不胜数,他虽是中山靖王之后,其家实早已与寒家无异,其家又贫,穷到学费都拿不出,靠的是同宗刘德然之父资助,但在求学的时候却好美衣服,喜狗马、音乐,完全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每见人常又喜欢说大话,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这种种行为落入到骄傲的士族子弟眼中,难免就会觉得此人虚荣,轻视於他。
不过荀贞却是能够理解刘备为何这样做出这般种种行为的。
刘备求学时年方十五,正是少年人贪慕虚华、彼此攀比的年岁,当时在缑氏山中从师卢植的多是北州士族、大姓家的子弟,如公孙瓒,如眼前的这个卢广,不但家声远比刘备家好,家庭条件也远比刘备家好,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刘备每见到一个衣冠华美、出身名族的新朋友,少不了会生些自卑之感,於是向他们看齐,也弄些美衣服,装模作样地喜欢喜欢狗马、音乐什么的,同时以“中山靖王之后”来为自己太高身价,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转念再想一想,十五岁的年纪还处在少年人的变声期,胡子尚未长全,而刘备每见一人则就常先大言“我乃中山靖王之后”,便好似小孩子学说大人话,这情景想来令人忍不住笑。
饶是如此,他已尽力向那些名族、贵族家的子弟看齐,也尽力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却仍尚且不能被他的同学们记住,要不是因为说起公孙瓒,这卢广恐怕就想不起来刘备是谁。
荀攸坐在末席,不动声sè地观察卢广。
他也看出了卢广对刘备的轻视,心道:“卢广已闻中尉说玄德是中尉之弟了,却依然毫不客气,直言刘备‘非卢师弟子,亦不知是否名入牒中’,又言刘备‘每与初识之人说话,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语带不屑。……,又,对公孙瓒他虽有赞词,却仍不忘提一句其母贱。这个人看来是个很有傲气的人啊。”
荀攸判断得很对,卢广确是一个姿n骄傲之人,他家是中丘冠族,又宗名师,娶的又是邯郸氏之女,家族门第观念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