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行十余里,天光大亮。
路上不再空旷,开始出现一群群的人。诸人接连遇到了两三股。这些人大多褴褛衣衫,也有穿着不合身的丝衣绸服的,乃至有穿女子衣裳的。
原盼与陈褒对视一眼,心中皆知:“此等必是贼兵了!”
陈褒不动声色地落到后边,小声对压阵的刘邓说道:“阿邓,快到襄城了,前边接连遇到贼兵,从现在起要多多谨慎了。”
刘邓应道:“好。”
两人正窃窃私语的说话,队伍停了下来。
陈褒忙往前看,却是被十几人拦住了。这十几人以一个骑士为首,这个骑士披着黑甲,提着一支长矛,坐下骑的却不是马,而是一头牛。
陈褒冲刘邓使个眼色,示意他小心从事,随后急忙快步向队伍前边走去,一面走,一面小声叮嘱经过的那些宾客和原盼带来的子弟:“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看我号令行事。”到的前头,原盼正与那骑士说话。
应该是这骑士在问他们的来历,原盼把之前编好的假话拿出,正说道:“我等是李大目的部众,此前阳翟兵败,与李大目失散了,本欲归家去,路上听说上师正在此处收拢各军,因复又赶来投军。”他问道,“不知我家渠帅李大目现下可在县中?”
那骑士打量了原盼几眼,又看了看走过来的陈褒,再又看了看散站在路上的百五十人,问道:“你们是颍阴人?”
颍川郡地方不大,比起汝南这些大郡要小上许多,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各县的口音、方言细分之下也是各有不同的。原盼、陈褒得的清楚,这骑士乃是郡北的口音,两人登时心中一松。郡北的人可能会知道李大目,但对颍阴的道徒详情肯定不熟。
原盼陪笑说道:“是。”
“李大目的部众?”
“是。”
“上师在襄城好几天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陈褒答道:“得到消息太晚!来的时候又要经过颍阳,如今荀贼正在颍阳,他四出兵马,在不断地扫荡颍阳各乡,路不好走。吾等夜行晓宿,走了好几天,昨晚才渡的颍水。”
这个骑士被“荀贼”二字吸引到了注意力,按住牛的犄角,倾身问道:“你们在路上遇见荀贼了?”
“没有,不过遇见他部下的贼兵了!”
“是谁带的兵?”
陈褒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细,急切间脱口而出:“是个叫陈褒的。”
“陈褒?”这个骑士低头想了会儿,说道,“没听说过,想来只是个无名之辈。”
这骑士又举目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那一百多人,说道,“你们来晚了。上师昨已率主力渡河南下,去取父城了。你们的渠帅李大目也跟着去了。”
“啊?我家渠帅不在县里?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骑士睥睨陈褒、原盼,右手提着长矛,左手回手自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两人道:“你二人可知我是谁么?”
陈褒、原盼对视一眼,不解他的意思。原盼小心翼翼地答道:“不知。请教将军大名?”
汉之“将军”称呼十分尊贵,这个骑士手下只有十几个人,连个“乡小帅”都不是,只是一个“里头领”,被原盼尊称为将军,心怀大畅,哈哈大笑,大言不惭地说道:“我的名字你们肯定听说过。我姓黄,军中送我一个绰号‘黄牛角’。”说着,用左手拍了拍胯下的黄牛,意颇自豪。
黄巾军中的将领多有绰号,这个绰号不是胡乱起的,皆与其人有关。比如,颍阴渠帅绰号李大目是因为此人眼大。还有人绰号雷公,是因为嗓门大。又有人绰号白骑,是因为喜骑白马。又有人,如眼下这位,绰号“黄牛角”,显然就是来自他的坐骑,这头黄牛了。
陈褒、原盼心道:“一个小小蟊贼,吾等如何能知你名号?”心中这样想,嘴上巴结奉承:“原来将军便是‘黄牛角’!吾等久仰大名了。”
“哈哈,哈哈!想来你们也听闻过我的名号。当日围攻阳翟,荀贼数次带人出城,我便骑此牛多次击之,前后手刃他手下的贼兵达数十人之多!上师亲给我奖赏,呼我为勇士。”
原盼不知阳翟之战的具体情况,陈褒乃是亲历者,一清二楚。荀贞几次带宾客出城作战,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