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花朝不依不饶,沉了脸道:“便是在国公府里,也是我最得将军疼爱,将军为此还给了我‘如夫人’的名号!怎地,你们还敢对我不敬”
这两个内监对视一眼,思忖着——没必要为了一个妾得罪徐大将军吧再则他们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多请一次安也没什么吧遂连忙朝花朝作揖,口中奉承道:“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
花朝这才满意,转首率先跨了出去。
她这一步,愣是走在了徐家家主国公爷的前头。而国公爷后头的几位少爷小姐们,更是落了下乘了。
国公爷:……
“你,你你……你一个奴婢!”国公爷似乎对这个局面太过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还是后头的和穆县主徐玥先开口了。她惊愕地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指着花朝哆嗦道:“你在做什么!!”
花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后头人简直看得头晕目眩。
就在老国公爷即将吐血之时,刚从轿子上被扶下来的傅锦仪,提着裙子慌张地冲了上去。她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奔到国公爷身前哀哀道:“父亲,您息怒啊!这花朝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府里时,我虽身为正室却从不敢违抗她……如今这是在宫门口,非等闲之地。您千万别,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国公爷一口火堵在喉咙,直气得翻白眼。傅锦仪又求道:“上一回祖母进宫来,皇后娘娘教训的那些话,您不会忘了吧”
提起这一茬,国公爷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涨紫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
“皇,皇后娘娘……”他喃喃念着,硬是把一肚子脾气都憋了回去。
是啊,皇后上一回可是明着敲打李氏,让她不准再进宫找麻烦!
李氏好歹是皇后嫡母,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重的话,回去后吓得睡不着觉。也正是因着这个,今日万寿节李氏愣是没敢进宫,向圣上告了假。
国公爷听说后,也心惊胆战——从前他们徐家内讧,皇后都好言相劝,可皇后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啊,如今都到了生死关头了!
这种时候,皇后可就容不下他们了……
可是,可是……如今不是他们主动挑头,是花朝这个该死不死的卑贱妾室,堂而皇之地踩在他国公爷的脸上……
国公爷的脸颊拼命抽动着,半晌,他几乎是含着泪低下了头。
这是何等操蛋的人生……
傅锦仪瑟缩地退了下去,模样楚楚可怜。唯有前头的花朝满面骄横,昂首朝宫内走去。
这一回被圣上邀约进宫的贵人们为数众多,不少人跟在徐家身侧,都瞪大眼睛翘着这一场大戏。
“这,这……原来那传言竟是真的!”
众人窃窃私语道:“徐大将军真的把个奴婢出身的妾室捧上了高位,娶妻也是专程挑了个出身不高、老实听话的!”
“哟,这徐家宠妾灭妻的家风不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么!”又一好事者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徐家众人只觉得满脸火烧一般。
若说从前,花姨娘的存在只是个传说,那么从今日起,她就是京城里比薛姨娘更具有八卦价值的名角了。
众人都各怀心思地往里走。
一路上很是热闹,宫道两侧的园林景致都是特意打理过的,不时有宫人们匆忙捧着各色喜庆的事物奔来跑去,四处宫殿里都传出丝竹管弦之声。
这一回的万寿节果然是大办了的。
凤坤宫外头更是张灯结彩。
大家按着次序进大殿跪拜。皇后今日的妆容额外华贵,和以往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同了——衣裳的颜色更嫩了,脸上的胭脂也更娇了,瞧着像是年轻了几岁。有那相熟的外命妇和皇后奉承道:“皇后娘娘今日的气色可真好!”
皇后却是面露苦笑,没有答话。
等命妇们行了大礼,皇后遣众人去太液池边上游湖赏景,自个儿则点了徐家、林家、陈家几家走得近的,另有冯家、张家等京城里数得着的名门望族,一同进了后头一间大殿里摆膳。
直到此时皇后才叹一口气,道:“圣上的性情大变,突然喜欢这样鲜亮的颜色了,命后妃们都穿得喜庆些——纵然我不爱这样,也不敢违抗圣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