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儿,头夜住在刘府的周秀才早早拾掇完毕,先于大牛站在了刘约门口,静候着吩咐。奈何刘约赖床的毛病他并不清楚,起个大早却没获得什么,还是等到大牛前来他才谋了个进屋的机会。
刘约迷瞪着坐在床头,不是很明白秀才大清早要做什么,可瞧了几眼秀才的拘束,他多少也咂么过味儿来。
这可不是养门客,怎弄得就和买了他一条命似得。
为了让秀才心安,刘约无奈开口道:“秀才,你别把陪我读书看作多大的恩惠,我是自个儿学不进去才需要有人陪着的。也不只有你,待会府上还得来个张村的秀才。就是个读书事,你要是真觉得拘束,等傍晚学完了便回家,明儿早再过来呗!”
秀才答应的挺好,感觉还是放不开。刘约实在是没辙,干脆也不解释,享受着伺候起床,直接去给父母见安。
见安是刘家的规矩,规矩完成便是早饭。刘昭早就知道县城里有秀才这么一号人物,昨日聊过几句后又了解几分,但他还是没明白幼子看重他的原因。趁着吃饭时只有自家人,刘昭看似无意地问了出来。
刘约也怀疑过秀才这般到底值不值得看重,听得父亲询问,他如实道:“秀才胜在勤奋和心善,我知道这在文登不算什么突出的品格,但我瞧他考了十年失败了十年心有不忍,这才想拉他一把。可今早呀……”
刘昭听说秀才有个当门客的觉悟后笑了出来,“他倒是个忠信之人。”
刘约接话道:“这姑且算个优点。当然,这点我是看不上的。关键还是他有一手好字……”
刘昭心情不错,笑道:“这姑且也算个优点,其他呢”
“没了,”刘约嘿嘿一笑,“这就够了。”
刘昭微笑作罢,也不再询问。文登举人遍地,多秀才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更没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刘约心思扎在读书里,这人就有用处。至于是否忠信,又或字写的如何,这些对他这县令没任何影响,也不会对文登的政绩产生动摇,随他们去吧。
“一会儿你和他一块去客栈把王大人请到府上,爹给你谋了这五天的福事也不易,你要珍惜。”
……
刘约遵父亲的安排恭敬地请回了府学大人。没有昨日初见的散漫,今天的授课他上的格外认真,王大人看得连连点头,老心慰藉。
王大人靠一手绝妙的八股混迹官场多年,哄骗不到朝廷中心,在登州这般小地方还是风生水起的。这么多年经手的学子都达到了相应的程度,唯一一次失手是在钱枭那里。
前些日子得知这位刘神童近几年的风评不好,又和钱枭终日混在一起,本以为手艺会再次砸了,可经过一上午的教授,总觉得还不错,至少能心安理得地把银子揣进兜里……
如此他便忽视了和刘公子坐在一起的两位穷酸。
穷酸们不会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教授。没有油水又不屑为伍,今儿是看在县令的面子,没把他们赶出去就算开恩了。也不怕他们偷师,什么水平一看便知,这俩穷酸都是在举人这关耽搁了十年左右,没前途的。
可他总有走眼的时候。
瞧不出刘约心不在科举上这不算走眼,瞧出周秀才的不开窍更是好眼力,但他真的没看出另一位穷酸的水平。
刘约纯粹出于好心才拉周秀才一把,可张村的这位“老”秀才却没那么简单。当然,眼拙的也不止府学大人一个,刘约也是巧合之下才捡到这块宝的。
至于如何宝贝,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如今这老二位存在的意义便是替刘约分摊一下府学大人的目光,至少给他个偷懒的机会。
可惜,王大人没有有教无类的高尚品格,在他眼中面前的三位不是自家学子,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当然,最璀璨的还是中间这位。
“刘约,把你的文章递来瞧瞧。”
刘约示意王大人身侧的小红斟茶顺便用身子挡住视线,趁此空档他把周秀才的文章拿到手中,待茶斟满,王大人便瞧见一副恭敬呈上的卷子。
王大人瞧了几眼,眉头轻皱道:“呆板、迂滞,破题的问题很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