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凋后,石榴盛开。七月荷花婷婷,碧叶连天。
七月九日正是苏太君七十大寿,京中勋贵请遍。筵席连开三日,头一日请皇亲附马王公王妃国君太君等,第二日便是尚书侍郎及诰命等,第三日远近亲戚,故交好友。连东宫也来人,第一日太子妃前来,第三日皇太孙又以晚辈身份前来,显然是给苏府主母,操办宴会的柯夫人撑腰。送寿礼者络绎不绝,连宫中亦有赏赐,精致物品足足摆放了两三间房子。
第三日,苏文苑亦出面宴请了闺阁女儿。
两个月前穆云舒与苏文亭算是一见如故,也做了朋友。苏文苑又和穆绣绫关系不错。一次苏家大宴,穆家居然两个女儿都得了请柬,也算面上有光。
苏府庆荣堂开宴。中间院子及上房是老夫人及身份尊贵者,右边厢房是夫人媳妇们,左边厢房是姑娘们。
穆家虽有着伯爵头衔,但与苏家这样的老牌世家比都没得比。往来的许、燕、刘、杨、秦等姑娘,或是家中地位高,公侯一等;或是势力大,二三品大员之类;或是历史悠久,祠堂灵位足足可以铺一条街。穆家哪边都靠不上,只能陪坐末席。倒是许家嫡长女——三样全占的许素打量两人一阵,赞了一句:“这两位妹妹生的真好。”渐渐堆积起几人,谈论护肤养颜,服饰打扮,热闹了些。
一时女眷到齐,苏府食馔精美自然不必一一细说。因苏太君一生最嗜螃蟹,寿宴也每人上一只极大的螃蟹,按说还不到八月,却不知苏家何处找来这么肥大的。侍女纷纷上场,给自家姑娘剥蟹壳,剪蟹脚,剔蟹肉,姑娘们则说说笑笑,一边游戏玩耍,一边吃、半响才算吃完。正要收拾东西去花园玩耍。
“姑娘,你的镯子呢”苏文苑侍女突然惊恐的睁大眼睛,失声道。
“镯子”苏文苑抬起手,“在我……咦,我的知了琥珀镯呢”
厢房中女孩儿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再行动。苏文苑的知了镯颇引人注意,清一色的棕色香珀,雕琢成知了的模样,用金环穿了尾巴,每个知了咬着前面的尾巴,在底下的金枝上趴成一圈。极富野趣,那手工一看便是外国来的贡品。不过吃顿饭的功夫,就不见了
苏文苑脸上露出一点焦灼的神情,往桌子上翻了一下:“若是旁的也罢了,那是姨母送我的……那位妹妹借去玩赏了,别再让我着急,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拿出来给我吧。”
三十多个女孩儿眼观鼻鼻观心,谁无声无息借去玩赏这边儿已有性子急的楚家姑娘皱眉:“苏二娘可记得戴在手上了别是忘在妆台了吧”
苏文苑急的要哭,“不会,我今日特地挑来戴上……对了,我方才不是弄湿点了衣袖么,湿漉漉的镯子锢着怪不舒服的。又不好回去换衣裳,用帕子饶手腕子上,镯子,取下来放在架子上,而后,与妹妹们说笑,就忘了……”
苏文苑指着的窗前花架干干净净,没有镯子的影子。
穆绣绫心头跳个不停,方才的不妙预感成真了——这是要把整个穆家声誉都拖下水啊。又是焦虑又是害怕,看望苏文苑的眼色便带了几分疑惑几分恳求。见苏文苑刁蛮回了眼色,心头一冷——想来自己在苏文苑眼里,不过一个巴着她庶姑母的小跟班,哪有半分顾忌。心思转个不停,和苏文苑翻脸绝对不成,自己还参与了调动侍女,那便……
“那便搜身,反正我没拿。”楚姑娘大咧咧道,伸开双臂,“苏二娘你来,我可不要什么婆子丫鬟来搜。”
“瞧妹妹说的,楚家世代簪缨,便是十个镯子也不放在心上。”
苏姑娘这话讨好了楚家,但一口气少说得罪七八家。外面大约有两个夫人们察觉不对,走过来。苏文苑慢慢走到中间,万福道:“各位婶婶请留步,这里出了点小事,若人来人往,就不好查了。”又转身板起脸,“姨母送我的东西,万万没有丢了不管的道理。各位姐妹只好得罪了。”
冷着脸走了两步,“那东西可是贡品,便是拿出去也卖不得钱,盗窃御赐之物,少不得是刑部大牢,流放、斩首……”慢慢说着,眼睛巡视不停。
许素轻轻蹙眉,道:“苏二娘,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平国公许皋虽然辞去职务,归乡专心教书育人,但就冲着长青万柳的名头,就靠天下文人师的牌子,就凭建平帝对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