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闻言,就去右间给她取了纸笔来。
亏得整个施家如今除了施远施运,都是睁眼瞎,又或是因为心虚,施老太太与金氏都十分忌讳进祝氏的屋子,连带其他人也等闲不让进,这屋里除了衣裳首饰以外的大半东西,包括那两面墙的书和一应笔墨纸砚,才能得以保全。
施清如便飞快给自己开了一张方子,与李婶道:“有劳婶子拿了这方子去二太太那支银子,拿了银子后再去药铺抓了药来替我加五碗水熬成一碗,送来我吃。”
先得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慢慢儿做其他的事,算其他的账,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让自己药到病除。
李婶不认得字,但还是能看出来纸上的字又整齐又好看,比大少爷二少爷写的都强多了,大是吃惊,“大小姐,这、这……”
没听说过大小姐会识字写字啊,怎么忽然就而且听大小姐的意思,这还是一张药方子那就更不可能了啊,大小姐几时这么本事了!
施清如见李婶杨婶都一脸的惊疑,约莫能猜到她们正想什么,却不欲与她们多说,只道:“二位婶子只管拿了方子去见二太太,她一定会支银子的,我说等我好了后,一定会好生答谢你们,也绝不会食言。好了,我要歇息了,你们先忙去吧。”
李婶杨婶见她说完便躺下,闭上了眼睛,到底没有再多说,对了个眼色,齐齐转身出去了。
施清如这才吐了一口长气,裹紧身上的被子,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杨婶叫醒了:“大小姐,药熬好了,您吃了药再睡吧。”
施清如睡了一觉,身上还是很无力,就着杨婶的手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她才道:“方才去支银子时,二太太没有为难婶子吧”
杨婶笑道:“二太太只是也有些吃惊大小姐几时学会的写字开方子,倒是没怎么为难我们,大小姐安心吧。”
难听的话自然是免不了的,金氏那个苛抠刻薄的性子,全家上下谁还不知道
杨婶早就不痛不痒了。
不过今日金氏明显心里有事,虽听得她们的来意后,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就像要吃人一般,又好似有些害怕与慌乱,却是只低咒了一句:“小贱人,咱们走着瞧!”,便给了银子,打发了她们。
弄得杨婶与李婶都越发怀疑起金氏到底落了什么把柄在施清如的手里来,只不敢多说多想而已。
施清如点点头:“那就好。”
心里却在冷笑,金氏吃惊的日子且在后头,只不过那时候她的惊就不仅仅只是惊讶的‘惊’,而是惊惧的‘惊’了!
吃了药,又喝了粥,施清如很快在药效的作用下,再次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又是噩梦不断,还恍惚听见了一些哭闹争吵声和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只她实在睁不开眼睛。
继续睡了不知道多久,似乎又有人喂了她一次药,然后她便睡得越发的沉了。
等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早上,施清如身上也总算有了几分力气,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杨婶来给她送粥和药时,见她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脸一下子笑开了花,道:“大小姐今儿瞧着可好多了,定是昨儿吃的药起作用了,大小姐可真厉害,真会开药方子呢。”
施清如笑了笑,“不过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对了,昨儿我睡着时,感觉有人给我喂了药,是杨婶你还是李婶呢太感谢你们了。”
若不是她们心善,明里暗里的帮助照顾她,她就算暂时拿捏住了金氏,让金氏不得不答应她的一切条件,她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杨婶正要说话,李婶领着一个五十出头,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妇人进来了,不是别个,正是施清如心心念念想见的袁妈妈。
袁妈妈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施清如了,见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与少女时期的祝氏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眼圈一下子红了。
却只是一瞬间,她心里的欢喜与欣慰便已被愤怒和心疼所取代,因为她看到了施清如干得起皮的双唇,看到了她满脸的病容,还看到了她骨瘦如柴的双手。
她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施家之所以又肯接她回来的真正原因,只怕是姐儿已经好不了了,他们不敢再伤阴鸷,才答应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