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迪亚的封建领主几乎没有常备军,盖因战争就如一头胃口无穷尽的吞金巨兽,再多的钱也喂不饱它。与之如影随行的则是破坏,所以诉诸战争只是领主们解决争端的最后手段,而不是必须手段,尽管一支常备军的存在好处多多,但对于精打细算的领主们来说,没有人愿意为此维持一笔长期的支出。
芮尔典皇家骑士团的本质是一所为诸侯质子洗脑而建立的骑士学校,但却有些事与愿违。因为来自各地诸侯家的子嗣,即便再怎么表现的心向王室,也会清醒、明白的牢守一点。那就是不违背家族利益,因为他们的姓氏才是特权的来源,而不是王权赐予的,家族才是他们的后盾。所以王室真正能够依靠的仍是自己直领上的骑士和扈从,那些诸侯子嗣不过是用来装点门面,就像商厦外的霓虹彩灯。
至于那些没有采邑,仅仅是给领主们打长工的内府骑士,更像是投靠和收留的门客。败落家族的后代,没有继承到财产的次子,因过失被主君放逐者,还有领地被侵夺的流亡者。芮尔典王国立国四百多年来,这种祖上显赫,出身名门的显贵后裔,在门庭败落失势后,沦落到食客境地的不知凡几。
所以对比之下,老阿拉西斯凭借个人威望建立,并遗留给其子阿拉西斯二世的这支私兵,就凸显出与众不同来了。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常备军,只是稳定的年金收入,让他们不用为温饱奔波,有足够的时间去磨练个人武技,以确保并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也不乏耽于享乐之人。如果仅仅是这样,时日一长难免会沦为牙军、家丁之流,呈现出种种弊端。可在以人身依附关系为依托的封君封臣制之下,这种弊病发生的可能受到了限制和延缓,类似于牙兵拥立节度的情形几乎不可能发生。想要取得支持发动兵变,首先得在法律意义上具备继承权,要是找不出合法的继承者,领地就会被国王收回,王侯将相只认血统,平民百姓没有丝毫机会上位。只要按部就班,照老阿拉西斯的规划,持之以恒的竞技活动会促生民间的尚武风气,而民兵征募则使普通农民习惯在农闲时被征召,这些都是潜在的预备役,比满身恶习的佣兵要可靠的多。而那些佣兵出身的私军迟早会因为富裕安稳的生活,一代不如一代,最终沦为交盾牌钱代役的小地主。
人对各种各样的陋习总是无师自通,生活水平优渥且稳定,再失去进取锐意,原本的精兵也会逐渐腐化。警卫队长凯索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的父亲是老阿拉西斯最早的部下之一,但到了他这,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父辈身上那种剽悍的老兵气息,只知道谄媚、钻营、享受。比起在骤然优越起来的生活环境中,失去对维持自身富贵根本的判断的凯索,更高的阿拉西斯二世同样迷失了。但不同的是,他是迷失在对权力的追逐中,他看中了禅达的潜力,想通过独掌这股力量,建立自己的功业,从而忽略了禅达的根基并不稳固。
不过阿拉西斯二世并非徒具野心的妄人,也拥有他的独到之处,在父亲老阿拉西斯死后这十几年里,他没有为了急于收回权力,在禅达引发无谓的内耗,而是隐忍图谋集权。为了博取部下认可,他常常亲自出猎,弓马备受称赞,但却忽略了一点。这支前身为“铁栅”连队的佣兵,如今经过分封成了岑达尔家族的家臣,虽碍于封建法理分属附庸,但真正关注的东西却仍与做佣兵时一样,金子、女人、酒,而且犹重前者。老阿拉西斯深明这一点,所以名义上封赏土地,实际上却用年金的方式控制着他们的钱袋子,仍直接掌握着领地内大量土地。阿拉西斯二世心气极高,他虽能不避琐碎,但也不想被这些庶务缠住手脚,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拉拢哈瑞克,他可以容忍这位父亲一手提拔的治安官执掌大权,但前提是必须在他之下向他负责。禅达是他眼中是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税金、兵员和装备的根基之地,有了这些他便能在混乱的北地建立并维持一支军队,从而大有作为,所以他必须是禅达唯一的最高统治者。只是他无论对人对己都没有正确的认知,虽不乏魄力,却所托非人,同时也过分高估了自己。
受阿拉西斯二世看重的奴隶商人拉蒙,虽然同样身处局中,心头却透亮的很。看似以妹妹勒缇茜娅和外甥勒斯汶作为纽带,经由哈克瑞姆得到冈定支持,控制下的奴隶、走私生意兴旺蓬勃,但这种联系其实脆弱的很,完全是利益关系,他并不愿意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