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围观群众纯粹的感慨,包厢里的贵人们的想法更为复杂一些。
“已经超过十首了,这两人到底要比到什么时候,”天字阁里,司徒高义蹙着眉头开口,“不能就这样一直比下去吧”
“这是赌局,在没有分出高下之前自然要一直比下去,”年华藏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开口说道。
“毕竟不是书院里普通的比试,”洪山喝干杯中酒,抹了抹嘴插嘴道,“如果是在书院里,早就该握手言和了。”
“上背着这么大的赌注,就算想和也和不了啊,”他有些同地说道。
“不过,”粗豪的汉子笑起来,挪揄地说道“这两人现在的气氛倒是好得很,一点都看不出来在殊死相搏的样子。”
“明明谁输了就要赔几万两白银来着。”他摇了摇头。
“的确,”司徒高义也笑起来,有些顾忌地看了眼朱戎在的方向,笑眯眯地说道,“这两人棋逢对手,想必正惺惺相惜呢。”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了击缶声。
外面再次声如雷动,传来潮水般的掌声。
“哇”阁内也有人在不自的拍手,站在晋阳公主边的陶女官眼神晶亮地看向公主,兴奋地说道,“小姐,九小姐又背完了好长一首诗”
坐在不远处的段浩初放下酒杯,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厉害了,连云水吟都能背完,这两个人简直是怪胎,”司徒高义往窗外看去,摇头感叹道,“这可有三百七十七句,两千四百七十六个字啊”
洪山闻言睁大眼睛,起走到窗边,一边探看去一边说道,“我就一直不知道你们文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些弯弯绕绕地怎么背得下来。”
“我就知道,洪兄最不背书了,”司徒高义笑道。
洪山没有反驳,专注地看向高台,“鱼斯年那小子平常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背起诗来那么厉害,我可要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啊你,”司徒高义笑着朝他喊道,“也就只有你不知道他的本事了,看到什么了没有”
洪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有些愣地看向窗外,原本嬉笑怒骂的神也淡了下来。
“怎么了”司徒高义站起来,走到他边。
“鱼兄他,看上去很高兴。”洪山看着站在高台中央的鱼斯年,怔怔说道。
司徒高义有些迟疑地仔细看去,然后喃喃道,“的确,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
鱼斯年和朱鸾面对面站在高台中央,视线都直视前方,落在对方的脸上,一丝也不乱看向周围,仿佛不在这个世界里。
鱼斯年眼如星灿,看上去安静地站在那里,但内里正波涛汹涌。
他的脑力和体力正在被调动到极限,在他的脑海里无数诗集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从小到苦读不辍,悉心收集还有无意中记下的那些诗词美句、那些或佶屈聱牙,或琅琅上口不停出现在他的眼前,千百年来,在同一片星空下,那些诗人们曾经吟诵过的故事、曾经看过的风景在他眼前飞速地掠过。
有灼灼红晕爬上少年白皙的脸颊,每当司仪的唱签钻进他的耳朵里,他就在这宏大的画卷里拼命搜索,再和这个女孩子一起咏出。
这个过程既痛苦,又痛快。
他很久没有这样,能尽吟诵诗歌了。
无论多么难的诗,无论如何难以和其他人取得共鸣的词句,眼前的女孩子都能给他回应。
他开口,她也开口。
他吟诵,她也吟诵。
节奏,韵律,感,他能听出来,她是真的懂这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