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天初始朦胧,万物依稀,人瞧不得真切,一缕微光自海天一线升起,为那袅袅白雾镀上一层淡薄的金黄色。
雄鸡一声啼鸣,碎裂了长空的寂静,人起,煮早食,焦木升起的烟云从一方囱内游出,与那湖中升起的水雾交缠在了一起,使得归于梦乡之人,亦闻得清这木香与世俗味儿来。
远望而视,已瞧不见摆渡之人,唯见一艘艘留于渡口的船舶,水波轻漾,船舟亦随之而上下轻摆。
漫天星河如今,似墮入沉沉浩海中,尔后被那网罟一一捕获,于麻绳之上,跳动着清光。
“我们今日便要赴往江南,江南后,我又该去往何处……”
许云已醒,瞧着侧躺在床上,蜷着身子的徐幡,他自语道,尔后又轻声笑了笑。
“这臭小子,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朝着床沿靠去,他第一次细细端详起徐幡的面容:一张清瘦的小脸,该似那嫂子模样,而眉眼间依稀瞧得出徐将军的模样来,鬓深,而眼邃。
“到了江南,有那吴国公照拂,一切皆会好起来的。”
他伸手,将被角压了压,让被中的暖流可长足依存。
毕竟,从那湖江拂来的晨风,水气浓,且寒气又深重。
“醒了。”
此前在小酒馆中贩酒的那人启门,踏入许云房中来。
“是,若是有事要商,还请移步出房,那个孩子未醒,免得搅扰到他的睡眠来。”
许云拱手道。
“陈将军与你有事要商,我来此,领你去那醅酒庐。”
“那这孩子......”
“无事的,莫语姑娘会瞧着他几分,不会让他胡乱跑动的,毕竟此处对外言道是个客栈,你们亦是客人。”
那人先一步踏出了门去,许云也不好再做推脱,随其脚步拐出了房间。
一人悄无声音,出现在了房中的竹凳上,她坐立着,眸子依旧那般清冷,不曾瞧见她此前执在手中的青萧。
她眼神落在那幽幽微微、明灭不定的烛灯上,失了焦距。
灯火经由一夜,至了晨间,只剩下灯芯处一点光亮,以及烛盘一圈的飞蛾尸身。
......
“快些进来!快些进来!尝尝我酿的桃花醉!”
红鼻子老头那张原本赤色的面容,在橱火的烘托下越发红润。
“这橱火...”
许云未曾见过在房内壁上砸开一洞,然后置入火中的,所有不免有些好奇来。
“这个是我那老婆子无事弄出来的,此前我那全身筋骨一到春日,便会感到寒意,所以她便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说可以驱寒,我倒不曾觉得。”
红鼻子老头摆了摆手。
“扯回正题来,快尝尝我酿的桃花醉!”
红鼻子老头举起两个酒盏,送到许云二人面前来。
“快些瞧瞧,我便就不信比不上那老婆子酿的了。”
红鼻子老头眼神企盼的望向二人,似乎想从二人嘴里听到肯定的话来。
“咕噜、咕噜...”
酒沾唇,再入口,尔后下喉,许云感受到微微辣意,不似此前的桃花醉那般绵柔、悠长。
“这酒.....”
“这酒不错,已赶得上老夫人的水平来。”
许云欲言语,却被一旁那人抢了先来,“将军还有酒无,再给我斟上一杯可好”
那人笑语道,然后向前一步,好似要去将那罐酒抢入怀中。
“无了、无了,要喝你自己酿去,莫要抢我的酒来吃!”
红鼻子老头将酒坛护在身下。
“你这老婆子,莫以为你酿了十八罐桃花醉便了不起来,还真真以为没了你酿的桃花醉我就没酒吃了不成,如今我自给儿酿,自个儿吃,岂不美哉!”
红鼻子老头哈哈大笑起来,活脱脱像个孩童。
“将军,莫要说你让我俩来便是尝酒,若无他事,我可就走了,毕竟不是每人都如将军般,当个甩手掌柜,不做事,只晓得喝酒来。”
那人环抱着双手,掐断了红鼻子老头的笑语。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