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房回来之后,钟子铭坐在床头一直沉默不语。
他还没有见到祖母和父亲,不过他已经不想再去验证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或许更加不堪。
念夏焦虑的看着钟子铭,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他手里。
“少爷,你怎么了好像你这次醒来后一直怪怪的,少爷,你没事吧”
钟子铭抿嘴一笑,木呆的眼球溢出一丝暖意,安静的看着她。
这个跟了自己一年多的丫鬟,虽然时间不长,但却是所有丫鬟里面跟自己时间最久的。
“少爷,你…你能听懂我的话”
念夏惊奇的叫起来,眼珠子瞪着溜圆放着异常明亮的光。
钟子铭点点头,咧开嘴情不自禁的又露出标志性的傻笑。
“呃…”
念夏怔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渐渐熄灭了,沮丧的坐在木墩上,叹口气怨道:
“我就说,怎么可能,老天爷依旧是不开眼…”
钟子铭眨了眨眼睛,看着低头叹气的念夏,用手拍了拍她头顶的丫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满声。
“少爷,别闹!现在外面雪下的大,你就别想着出去玩了,我还要把你上次的衣裳补一补…”
念夏说着摸出手帕,把钟子铭嘴角下巴的口水擦拭干净后,起身走到窗台,将一个巴掌大的雕刻简陋的木马递给钟子铭。
“少爷,乖!你玩会木马吧!”
钟子铭瞪着她,沮丧的接过木马,心里一阵苦笑,念夏这丫头不相信自己已经不傻了。
唉!那该死的口水呀!
自己怎么才能控制住,不流口水呀!
念夏走到掉了漆的木柜前,取出一见长衫,寻了针线,看了一眼低头摩挲木马的钟子铭,这才放心的坐在木墩上,将衣衫上刮破的口子用粗线缝合起来。
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一阵寒暄声:
“哟!容妈妈来啦”
夹杂着越来越近的一阵脚步声,念夏好奇的放下针线,敢站起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寒风带着雪花闯进来。
钟子铭下意识的拢紧了衣衫,这具身体问题有很多,但现在他最怕冷。
容妈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名捧着包袱的小丫鬟。
“少爷,把这件锦袍穿上吧!念夏,你伺候少爷穿衣,记住了,这可是夫人给表少爷做的,暂时拿来给少爷借穿一天,你可当心,千万被弄坏了。”
钟子铭提线木偶般配合着她们,脱下自己露着线须子的直裰,换上这件上等杭绸做的锦袍,然后被她们领着,走到梅林。
他见到了蒋四小姐,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
蒋四小姐的眸子很平静,没有他记忆里不堪的场景发生。
他觉得这个女孩不一样,见面后,他兴奋的对念夏发出“嗬嗬”的称赞声。
他心里对蒋四娘产生了一丝期待。
这是新的期待,虽然他对至亲的旧期待已经破灭了。
但好歹他们这次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如果那个女孩愿意嫁给自己,他保证一定会对她好的。
如同念夏所说,虽然自己上不得台面,但钟家的当家人,他的父亲一定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单独的院子。
他相信凭借梦境世界的医学知识,自己的哑巴和面瘫一定可以治愈。
同样凭借那些知识和自己的双手,自己不必看这些人的脸色,也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锦袍被脱下带走,他一定都不意外。
他清楚苏氏的心思,自己一个傻子穿着锦袍四处招摇,岂不是提醒世人,她有一个傻儿子吗
所以她宁可自己穿着粗布衣衫,住在最偏僻的院子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念夏的被打,让钟子铭心里刺了一下,他若继续傻着,不但自己处境堪忧,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容妈妈害他落水的动机,不难猜测,无非是因为自己是个傻子,让钟家人觉得耻辱。这背后或许有苏氏的影子,或许是其他人,也或许单纯只是容妈妈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