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宅子,陆致远就见院里左侧摆着四个木桩子,墙角花木成荫,四下静寂一片。
堂屋门口,风轻云淡的一代宗师正坐在躺椅上,挺鼻大耳,两眼深邃地望着自己。
他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跟前,放下礼品,躬身作揖道:“晚辈得见大师,三生有幸。”
“不必多礼,楠明已经跟我提了你的情况,说让我指点指点。你先抬起头来。”大师的声音虽有倦意却很清晰。
陆致远抬起头,见大师头发已然不多,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明显消瘦,显是尚在病中。
大师目露嘉许,点了点头道:“还行,你耍一套拳术让我看看。”
陆致远也不多话,依言耍了一套八极拳出来。
一套拳术演毕,陆致远隐有微汗,站定不动。只听叶汶说道:“你先练的形意,后学的八极,可对”
陆致远佩服已极,点头称是。
叶汶盯着他,半晌后才说道:“你招式练得不错,骨骼也可称奇,唯有气道有些不足,好比是池中无水,炊来无米。既然你我有缘,我就教你个桩法吧。所谓咏到梅花桩法妙,春生桃李艺林香。三五年后,你自会体悟到好处的。”
梁廷一听这话,马上就借故走开了,叶汶也不置可否。正是这一走开,日后无论陆致远如何低调,梁廷一直都公开坚认,唯有陆致远才是大师最后的关门弟子。
此时旁边无人,叶汶坐直身体陡然问道:“我这一生阅人千万,却从未见过你这等面相之人。你天仓开阔、唇红齿白、山根丰隆、鼻翼饱满,显然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却为何眉宇之间隐有死气你到底是谁”
不快不慢不轻不重的话语传进陆致远的耳朵,顿时让他魂飞魄散,胆颤心寒之下几乎就要对叶汶和盘托出。
大师果然是大师,还在病里,气场依然强大如斯,一双眼睛更是几可通神,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蹊跷,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的来历绝对不能透露一星半点,绝对不能。
他勉强稳住心神后,垂首答道:“晚辈从北边泅渡而来,几乎丧命,后来幸得佛祖显灵,这才让我平安上岸。大师慧眼如炬,竟能一眼看破,实在佩服。”
叶汶闻言默然,片刻后,长叹一声道:“我哪里是什么慧眼如炬只是将死之人的一些感悟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陆致远闻言顿时心头一松,这才感到衣衫后面竟已全湿。
叶汶顿了顿,指向梁廷离去的方向对陆致远说道:“他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文武双修、武哲两精,今后你有什么事都可寻他,他必然责无旁贷。”
陆致远心头一暖,躬身说道:“多谢大师,晚辈感激不尽。”
叶汶摆了摆手,这才拿出一本古旧的册子说道:“你就先练养生桩吧,这样可以把你的基础打扎实,调节阴阳,增强内气,变上实下虚为上虚下实,养足你的精气神。筑基之后你再练技击桩,这技击桩共有8种桩法,每一种桩法都有每一种桩法的意义。我已重症缠身,无力亲自教你。这里有本册子,名叫《桩经》,里面都有练法和要求,你自己拿回去仔细参详吧。”
陆致远一脸恭敬,拱手长揖,屈膝下跪,磕完第一个头后,保持跪姿,直起上身,而后磕下第二个头,再同样磕下第三个头,这才起立接过册子。
再看叶汶,见他疲倦地摆摆手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好长揖一礼转身离开。
梁廷恰在这时走了出来,见他要走,也不挽留,送他出门后关上大门。
躺着的叶汶却睁开双眼,缓缓坐起,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致远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你究竟是追魂使者还是凌霄金童?”
梁廷回来见师父如此模样,不禁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叶汶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心事”顿了顿又说道:“他起步较晚,眼下比较艰难,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多帮衬着点,这样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梁廷听了这话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青墙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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