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晚祁溯将身上的红衣一解,丢给了穷书生,使得双苦命鸳鸯终于修成了正果,当着所有人的面,三拜结为了夫妻,原本凑热闹的老百姓们纷纷送上了祝贺,毕竟,只要不嫁祁青岑,不论对方是谁,定然是一桩美谈,等到安娴的兄长安平与薛魏文的父亲薛城闻言赶过去时,却也已经为时已晚……
安平见自己妹妹被伤成了那副模样也怪她不得,薛城知道薛魏文是受威胁才将安娴让给了穷书生也只好摇摇头,怪他不得,于是所有的过错,都丢给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悄然离去的混世魔王祁青岑,然而叫人费解的是,在祁青岑脱掉最外的红衣后,最里边里衣的白袖子已经被血染的不成样子……
……
忘记是在哪里买酒然后醉了个酩酊的,只记得一觉醒来的地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洁净的被褥,只是不再整整齐齐,窗棂旁的书案上是尚未燃尽冒着缭绕轻烟的陶瓷仙鹤踏云归博山炉,整个寝室内都是令人身心舒缓的清香,祁溯愣了愣神,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正准备从床榻上爬起来时用手臂一撑察觉出了来自伤口处牵动的痛感,祁溯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不知被谁重新缠好了白缎。
那边房门轻声响动,像是极为刻意一般,祁溯睁着眼就听有人脚步轻缓迈步走了进来,又合上了房门,祁溯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他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耳朵细细去听,就听到那脚步声逐渐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比书案上还要好闻百倍的莲香,有这种香气的人,祁溯只知道一个,即使看不见站在床榻前的来人,他记忆中人的模样一样是极为清晰,那双淡漠的双眸与这样的香气,毫无违和感,极其相配,就像拥有那样漂亮双瞳的人本就该有这样的香气,而拥有这样香气的人,也必须有那样漂亮的双瞳……
白远贞怀中抱着几卷山水画,低头见躺在床上的祁溯还在阖眼睡着,便转身向书案走去,将怀中的画一一放入旁边的雕花木卷缸里,最后端坐于书案前打开了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来,继续看着。
那头躺在床上的祁溯本来就觉得那个姿势睡得久了想翻个身,可知道白远贞进来,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了,只能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不引起白远贞的注意,他心跳得厉害,因为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孔去见他,做下那种事情,一定更加惹他讨厌了……
记得昨日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薛府的月牙门前,他似乎像是等候已久一般,就静静站在那里,本以为他也会像旁人一样对自己阻挠自己的道路,却在凝望自己须臾后让开了前行的道路,甚至在自己即将离开时问自己有没有觉得疼。当所有人都在关心安娴脖子上的伤口说自己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混世魔王时,却只有他一个人,肯问自己一句,有没有觉得疼……
疼啊,当然疼啊,那花茎上的利刺可是划断了自己两根血管,还划得那么深,简直疼的要死,可是,再疼的伤口,由他那么一问,也是可以忍耐下去的,就变得越发微不足道了。
昨晚在街道上与安娴还有薛魏文闹得那一出不过都是计划好的而已,甚至手臂上的齿痕,都是他自己咬的,咬成鲜血淋漓的样子其实也是假的,血是掌心伤口上的,可有这个齿痕在,是完成计划的非常必要的条件,一来可以让别人看得出安娴有多不情愿被自己掳走,二来也是自己可以对安娴发怒下狠手的理由,三来,即使掌心的血再流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但是打在安娴脸上的那一掌却是真的,这也是所谓的“苦头”,得真的让人看到她被祁溯如何欺凌才能促使周围的人以及薛魏文萌生恻隐之心,觉得她更加可怜,但祁溯那一掌已经收了一半的力道,虽然响,却远没看着的那么疼,还有,那巴一掌下去根本不至于吐血,血是祁溯的,安娴要在那一掌到自己脸上之前要做的,就是被他推倒在地,伏在地上含着那口血埋头痛苦,到时候吐出来就是了,这口血为的就是衬托,衬托安娴的可怜,以及祁溯的歹毒,再后来做的,就是等穷书生过来保护安娴就行,然后让薛魏文看到穷书生与安娴之间如何相偎相依,为的也是让祁溯自己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暴戾与穷书生做出强烈对比,然后祁溯再挑衅薛魏文,让他发怒让他在祁溯自己与穷书生之间做出选择,因为祁溯知道,如果让薛魏文在自己与穷书生之间做选择,薛魏文一定会选穷书生,至少安娴不会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