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刚过,早晨的天也还微微凉,苏秀蓉已年过七十,但还是喜欢在起身后偶尔烹一壶雀舌茶,坐在卧房外的木头廊阁上,身下垫着个软垫子,望着面前那一池花色不一的鲤鱼塘,偶尔欣赏几眼她悉心照料的花花草草,轻抿一口热茶,白远贞进了慈松安堂的门便远远望见了,走过架在池塘上的小木桥时惊跑了桥下钻着的鲤鱼,苏秀蓉见他过来慈祥的笑笑,朝他招了招手,白远贞便快步过去了,“歌儿来了。”
白远贞向苏秀蓉作揖道:“孙儿前来给祖母问安,望祖母万安。”
苏秀蓉笑笑,指了指一旁的软垫道:“行了,过来坐。”白远贞直起身来点头道了一句:“多谢祖母。”便坐到了一旁,有小丫头过来为白远贞倒了一盏雀舌茶,见他来时就笑了,倒茶时更是忍不住的偷偷打量,白远贞感觉到了,却低垂着头视若无睹,在旁边的苏秀蓉见了他这副模样却忍不住笑了,手里捏着茶盏抿了一口,就道:“我听闻你那堂弟魏文,好像再过半月便要娶安太尉家的姊妹过门了”
白远贞想了想,点点头:“嗯。”
苏秀蓉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盏,看了他一眼,“也是,魏文也二十有四,不小了呐,早就该给薛家娶位儿媳,这下子,你舅父薛城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歌儿你说是不是”
白远贞眨眨眼,看了一眼小案上的茶盏,三指持起来轻轻抿了两口才缓缓说道:“是……”他皱皱眉,将茶盏放下,道了一句:“祖母,孙儿觉得茶有些凉了。”
没办法,苏秀蓉只好叫身后的小丫头来重添水,却被白远贞制止了,“不必了,等下要到正厅用膳,茶还是少饮为好。”
苏秀蓉笑笑,回头看了那小丫头一眼,“那就不必了,歌儿说的对,早上不易饮茶,对脾胃不好,少饮些吧。”小丫头笑笑点了点头。
白淕这时才进了慈松安堂,白远贞便把目光投向了他,见他头发已经打理好,衣服也已穿戴整齐才将视线落在别处,白淕赶忙过来作揖:“孙儿来给祖母问安,祖母万安。”
苏秀蓉本想叫他来坐会儿却见他作揖的左手要比右手泛红一些,就赶紧叫他过去了,“来来来,淕儿,你的手是怎么了过来给祖母看看。”
白淕一怔,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才发现两只手的肤色真的是有点相差,抬头瞧了一眼苏秀蓉又看向了兄长白远贞,发现白远贞也在看着自己,白淕不知如何是好,走上前去抬起了手来,自己便说了起来:“这是孙儿做错了事,该领的教训,祖母不必担心。”
苏秀蓉摊开了白淕的小手仔细的瞧了瞧,扭头瞪了白远贞一眼,白远贞一个字也没说,就只低着头,苏秀蓉见了无奈摇头道:“你这个兄长哇,比白家历代家主都要严格,但也是为了你好,打了才能长记性。”
白淕低头道:“孙儿知道,兄长是为了孙儿好……”
苏秀蓉看了看他们二人,才道:“那就好。”说完准备起身,白远贞便立马起来过去扶了苏秀蓉,苏秀蓉站直了才笑笑:“既然都到了,那便走吧,也该去用早膳了。”
白远贞点点头。
……
早膳过后,送了苏秀蓉回慈松安堂,白远贞便又去了书房,左脚才刚进门身后便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随后扑上个金光灿灿跟财神爷一样的男人来,身上那件外衣像是镀了几十层黄金一般直扎人眼睛,这人一过来就把白远贞的衣服给比下去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黄悯凡手里拿着把紫磨折扇敲了敲白远贞的胸口,笑得一脸开心:“喂,远贞,我刚得到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都不听。”白远贞见惯不惯,扒拉开他的扇子,没看他一眼,径直就往书房里边走,从书匮里取了一本便坐到了窗边的软垫上,将书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放,便自顾自的看起来了。
而黄悯凡对他的冷淡和漫不经心置若罔闻,似乎已经是见惯不惯,站在门口对着外边一声大喊:“云——简!”
云简是水云间的家仆,专门侍奉白远贞,跟着白远贞多年,为人谦和,做事稳重,聪明能干,还使得一手好刀术,随叫随到,听到黄悯凡叫他便立马赶了过去,站在门前行了礼:“小人在,御史大人有何吩咐”
黄悯凡挥了挥手里的金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