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药庐里,又剩下了即墨楼一个人。
每次扭过头或者转个身,眼睛看到的角落都能让他想起陈小昙曾出现在那里过,哪怕是闭上了眼睛,耳边都能回响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原本只有浓浓草药味的药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点人情味。
记得那天第五贺麟匆匆忙忙跑来药庐的时候,陈小昙似乎就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他说一些死不死的话,可那个时候他竟没有当真。
等一下,昙花,他说昙花香。即墨楼愣在药台子边,沉思了好半会儿,才想到要去好好看一看那个装着昙花香粉的罐子。
是一个莹白色的大罐子,罐口大的能伸进一个小孩子的头,在里面使劲儿扒拉了好一会儿,即墨楼才摸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将罐子放到一边,摊开,抖落一桌香粉,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却只有两个字:陈辽。
即墨楼沉思片刻,将这两个字塞进了怀里,复又拿出了纸笔重新写下了“陈辽”二字,塞进了昙花罐子里,放回原处。心里想着,陈小昙如此费心思藏起来的东西,必然与公玉少脱不开干系,这方想着,人已经走出了药庐,直奔水央小筑。
出于习惯,即墨楼绕过了人多的大道,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前面转个弯就能看见水央小筑的大门了,可……
即墨楼却脑子里一懵,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
“陈爷所料不错,陈小昙那家伙果然留了点东西。”挥着棍子的男人站在即墨楼跟前,望着不远处水央小筑的大门,将即墨楼扛到了肩上,扬长而去。
当即墨楼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手指粗的铁链绑着,半身浸在污水之中。水蜘蛛趴在水面上,对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习惯了般的自由自在。
是水牢么
即墨楼想着,抬了抬头,这里乌漆墨黑的,只有头顶那小方窗户能透透气,后脑勺还隐隐作痛,那一闷棍着实重了些,导致即墨楼现在还是能看见眼前那一片欢快飞舞的小星星。
用力挣了挣锁链,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软绵绵的。脚上也被缠了铁链,头脑发晕,眼前发花,这是中了软骨香的症状。
对方还真是小心谨慎,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放自己出去了。只是出了后脑勺还疼着之外,身体各处还都好好的,对方只是想困住自己,不想让自己给公玉少通风报信。是了,怀中那张纸肯定也已经在对方手上了,太大意了!
即墨楼懊恼不已,但现在无计可施,嘴巴张开,发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像自己的,沙哑的,苍白的,如同吞了一喉咙的沙子
。
静静地等着,闭上了眼睛,软骨香的效用最多能持续三天。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看自己身体的反应,再过半天时间应该是能够恢复体力的,但若中途又给了灌了药,那就不一定了。
良久,正当即墨楼平缓呼吸着的时候,远处走道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步履稳健,内功深厚。
来人一袭靛色袍子,面上蒙着面纱,即便如此,仍逃不过即墨楼的眼睛,这是个男人!
撇了一下嘴角,即墨楼道:“敢问阁下何人”
“楼药师应该认识老奴。”来人语气中带着笑意。
这个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会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是!即墨楼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许多,他脑中已有了人选。
轻轻摘下面纱,来人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即墨楼面前,他恨恨地挣了一下铁链,大骂一声:“混蛋!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答应过陈小昙,不杀你。”来人微微一笑,却让即墨楼的心跌入了寒冰谷底。
“小昙是你杀的”
“不才,正是老奴。”来人恭敬地点了点头,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陈叔陈辽呵,你跟着公玉多久了”即墨楼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苦笑了一声问道。
“从他走进汴京的第一天起。”陈辽笑得满脸褶子,他的答案听上去不像假的,即墨楼也就这么接受了。
但这张脸看在即墨楼眼中却是极为令人恶心的,不由得问道:“每天戴着人皮面具,每天都要对别人点头哈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