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身后那群胡贼到底有没有追着自己的踪迹而来。
下定决心后,叶玄紧咬牙关,一下子淌进了刺骨的江水之中。
他借着浮木,拖着尚不能动弹的右腿,用一只胳膊抱着浮木和长枪,另一只手不停的划水,慢慢向江的南岸漂去。
冰冷刺骨的江水浸透裹在右小腿上的布片,沿着伤口钻进叶玄的血肉之中,令那股尖锐的寒意裹挟着疼痛,顺着血液在他的全身四处游走,不断的撞击着那颗跳动的心脏,挤压着、冲撞着,似乎要让其停止跳动才肯罢休。
此时的叶玄,口唇早已发白,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在渐渐褪去,双眼视线模糊,看着一次又一次漫过眼界的昏黄江水,眼神已近乎呆滞。
在江水中浸泡的身躯也早已没了知觉,在抵达大江中央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好似被什么给实实堵住了一般,除了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气声和越来越轻慢的心跳声,就连耳边江水浪涛的声音,都已变得十分微弱模糊。
那只在水中不断划动的手,已如白骨一般,无丝毫血色,五只手指仿佛被冻掉了一般,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此刻他当然身体,紧紧只是凭借着要回江南的潜意识在勉强支撑着,不断的在刺骨的江水中起起伏伏,而另一只手却仍然紧紧握着那杆置于浮木上的白缨枪。
渐渐的,眼界的四周开始变得黯淡,茫茫天地间,仿佛只有眼前的这一小片江水仍有光明,前方是黑暗,后方也是无尽的黑暗。
但他心中仍有一个执念:不能死在这,一定要活着回去……
叶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南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岸,只知道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南岸江边的沙滩上了,而且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他挣扎着起身,因为严寒难耐,浑身颤抖不止,尽管将双手靠近嘴边,拼命呼着气,却仍旧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叶玄扶着白缨枪,艰难的向着岸边一步步的挪动,凭借着刚刚恢复过来的一丁点意识,颤颤巍巍的找到了江滩上一个被抛弃的渡船,浑身缩成一团,躲到了避风处。
寒冷一直侵袭到了他的骨髓之中,他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冻死在这的。
所以,刚刚坐下的他便很快又起身来,耗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用火镰慢慢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火光照亮黑夜,也慢慢照亮了叶玄那双眼,在终于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后,叶玄惨惨的一笑,抱着长枪,无力的靠在了身后的废弃船板上,又慢慢的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