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席宴上,叶玄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宽襟葛衫。
中原的服饰本就是袍袖翩翩,衣带飘飘,再加上在伊娄部内,他就没有束起发髻,黑密的长发自然披散,那股隽永之气显露无疑。
两人仍然相对而坐,只是伊娄林早间听了兄长伊娄染的那一番话后,在吃饭时,看向对面都是瞪着眼睛的。
不过,表面上虽然如此,但其实伊娄林心中对坐于正对面的叶玄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害怕,这害怕不是恐惧,也不是可怖,而是一种带着期待的惶然。
所以,瞪着眼睛看对方,或许只是装腔作势,又或许只是在掩饰什么。
以前她总是觉得美好的东西即便一直盯着看也无妨,可现在她的目光却有些不敢落在对方的身上,不敢看对方,更害怕对方看自己,心里不得消停,又始终难以理解自己的这种情感——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瞪着对方,瞪得对方低头,才能说明自己一点也不害怕。
含羞带怯
抱歉,在塞外生活了十五年的伊娄林,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词!
而叶玄在经历了早上的那件事后,也不正眼多看伊娄林,只是借着和伊娄染说话的间隙,才用余光扫视一眼一直瞪着他的伊娄林,心里莫名其妙。
伊娄染向叶玄详细说了一些明日狩猎的事,并交代今天伊娄家的堂叔伯一辈人等都会过来相聚,为了避免惹出麻烦,让叶玄就以是连谷来远房表侄的身份出迎。
而是连谷来本就有一个姐妹被冀州的一位商贾买为侍妾,这是族里人都知道的事,因此也断然不会有人怀疑。
叶玄认真听着,点头表示理解,吃完早饭,道过谢后,便整理一番衣衫,向三人请辞,按照伊娄染的交代回去准备一些打猎的器物了。
伊娄林吃完,也默不作声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向敏锐的是连谷来盯着伊娄林的身影一直出了厅堂,才转头对伊娄染道:“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不会是昨日出门感了风寒吧”
伊娄染冲是连谷来笑了笑,耸一耸肩,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病倒是没病!”
是连谷来虽然疑惑,但听伊娄染这么说,也就没有操心了,今日有客人前来,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因为今日只是迎客,叶玄便觉得没必要换下这身宽袖袍衫了,而伊娄染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本就是晋人,也就不需要他去刻意掩饰什么,如寻常一般即可。
时间刚过巳时,便听见一片喧闹声夹杂着马蹄声从远处席卷而来,在这座木质房邸前齐齐停了下来,然后那一片叫嚷声进了院子,伊娄染领着是连谷来迎了上去。
叶玄记着伊娄染的交代,欲推开房门,出门迎接。
当叶玄拉开门扉,恰见对面伊娄林房间的门也正好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缓步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随即又默契的各自偏过头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走到院落中央。
叶玄不动声色,装作自然有礼的跟在是连谷来身后,而伊娄林则站在伊娄染身旁,笑着用鲜卑语一一问候来者。
早间吃饭时,叶玄就已经从伊娄染那里知道了,伊娄部一年有三次狩猎祭典——春猎、秋猎和冬猎,这其中,春猎最为隆重,秋猎最为丰盛,而冬猎,则常在每年的第一场大雪之后举行,是对部族里年轻男子最大的考验,以往数任单于的择婿对象,几乎都是冬猎里表现最为出色的男子,因此相较于春秋二季,冬猎最为热闹。
不过今年伊娄林方及十五岁,伊娄染暂时没有从这次冬猎中挑选妹夫的打算。
来的客人是伊娄染的堂叔伯两家人,因为冬猎图个热闹,便拖家带口的全部来到了这一方宅院里。
其实这两户人家就住在部落西部的毡帐里,就算走过来,也只要一刻钟,只是伊娄染身为部族“单于”,平常繁杂事务缠身,所以双方的来往便不是那么密切。
此时伊娄染和伊娄林两人正和来客嘘寒问暖,说得当然也是叶玄听不懂的鲜卑话,他也便将目光慢慢扫视了一遍进至院中的来客。
戴着毡帽,站于最前方的两位老者应当就是堂叔伯二人,年纪都有五旬左右,看上去与伊娄染有些神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