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初第一次为了沐灵放下古兮交代的事,带着她去寻了旧识的神医。
他们到时,他正在竹屋前晒着草药,那应当是这深山里唯有的光亮。
神医抬头瞧了眼顾亦初,熟稔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又是拨弄着草药。
他穿着麻布衣衫,上面还带了些补丁,卷着的袖子也是一高一低,杂乱的胡子在倾斜而下的阳光里更显无序。
一看便是个随意性子的家伙。
顾亦初站在轮椅旁,一直等到他忙完了才示意他瞧瞧沐灵伤势:“王爷,瞧瞧她的腿。”
神医乃王姓,最喜别人以爷称呼。
王爷踱步过来,顾亦初蹲在轮椅侧面,拥住想要反抗的沐灵。
他轻声哄着:“乖,一会就好。他不会伤害你的……”
沐灵当然知道片刻便好,也自知他不会伤她。可那本能的恐惧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安生。
她紧闭着眼睛,转身将头埋在顾亦初的脖颈处。
他能感觉到她的睫毛轻颤,泪流满面,以及身子发抖。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王爷简单的瞧了瞧她的伤势,嗤笑道:“这川国磨人的法子,可真是代代流传啊。”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养些日子就行。”他这话是对顾亦初说的,可眼神却是打量着沐灵:“不过……你一个镇国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受了那吃人的后宫重责”
顾亦初瞪了王爷一眼,他识趣的挠头走开。
沐灵脑袋里总会闪出那些凶恶的婢子们,还有那只发疯的白猫。
每思及此,她只能本能的向后缩腿、蜷起脚趾。
顾亦初帮不了她,沐灵也不愿谈及,不愿再去多忆起一遍让自己添道伤疤。
他们在这待了半月有余,倒渐渐有了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沐灵渐而乖巧听着王爷的话,她想要快点好起来。
若是顾亦初为她熬着药,她便坐在轮椅上为王爷缝补衣衫。
若是顾亦初去山上采药,她便跟着王爷学做蓑衣。
若是顾亦初给她采了奇异果子,她便去问王爷有何功效。
沐灵渐渐平静下来,许是这与世无争的地方,本就有缓人心神的疗效。
顾亦初总是早出晚归,偶尔会带些山间野味回来。
他不在的时候,王爷总在盯着沐灵看。偶尔也问着奇怪的话:“你芳龄几许”
“不知。”这是实话。
她在奈何边清醒,无父无母,哪来人为她记着日子,就连生辰也是无法计量的。
王爷闻言,表情更是怪异:“那你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沐灵觉得他无聊的紧,放下手里的活扭头看他。
王爷尬笑两声,道:“除我以外!”
沐灵皱着眉头深思着,不自觉地想起刚入川国之时,暗中瞧她的那个高楼木窗后的人。
她曾问过梵子黎,他说不是他。那会是谁呢她思量了许久,却是没有一点头绪。
一旁的王爷倒是满脸期待的盼着她说些什么,可沐灵却有所隐瞒:“除你之外的话,就再没什么奇怪的人了。”
王爷碰了一鼻子灰,不悦的跟个孩子似的嘟囔着躺到躺椅上,用蒲扇遮着光。
到了沐灵离开那日,顾亦初为王爷采了最后一次药。
那天的王爷突然一改往日随意豁达,正经的向沐灵交代着句:“日后凡是小心些,千万别信错了人。切记切记!”
沐灵不解,以为他在说顾亦初。
她刚要请教,王爷便又恢复往日模样,调笑道:“你日日梦魇,总喊着一个名字。那人是谁你的情郎”
沐灵咬牙切齿,怎么想去相信他这么一个不正经的人
“不知道!”她说的很凶,跟以前的沐灵无异。
王爷笑着感慨一句:“凶丫头,可嫁不出去。”
顾亦初带着沐灵上路,他问王爷可能一起回京,王爷说他不愿。
但好歹他给他开了方子,让他交给太医院的人便好。
关于人命,王爷是从不会开玩笑的,能治便是能治,不能治便是不能治。
沐灵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