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村里的一些习惯和规矩不太了解,所以还以为那是一个因有急事而深夜造访的客人。
“有啥事啊”
我冲那个黑影喊了一句。
但喊完之后立刻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因为那个人影太高了,我从没在村子里见过这么高的人。
他没有回应,于是我试探着向他靠近两步。
离得近了,我隐约看见那人影的脚并未着地,而是轻飘飘悬在空中,而且他的脑袋上也并未露出脸,而是被一块布蒙着,就像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
我揉揉眼,将自己从睡眠的朦胧中唤醒,细看之下,发现那人穿的衣服还真是红色。
我一愣,只觉一道冷风从后脖颈吹过,一股鸡皮疙瘩立刻窜满全身。
夜风微微吹拂,吹在我身上,冻得我双腿发凉。
吹在那人身上,吹得她左右摇晃。
我明白了。
这是个吊死鬼!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大晚上起个夜都能撞鬼,而且来的这么无声无息,这么猝不及防。
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冲过去干掉它
恐怕我没这个本事。
扭头跑回院子
万一它在我背后下手怎么办
僵持之际,我的瞳孔逐渐扩大,适应了夜晚微弱的光线,也彻底看清那人,哦不,那鬼的样子。
一身鲜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的红嫁衣,头上盖着大大的红盖头,盖头上还绣着金凤。
一条麻绳挂在横拦在路上的树梢上,下面垂着它轻飘飘的身体。
嫁衣很长,从半空一直拖到接近地面。
我被冻得双腿发颤,心里一直默念要它赶快离开。
其实我之前还是学过不少箴言法咒的,但学的并不精熟,而且一旦面临危险,脑子就会转不过弯,压根想不到通过默诵咒语来驱邪。
最后僵局被我背后突然出现的人打破。
“嗨!啥玩意那是!”
一个底气十足的妇女的声音。
是妗子。
声音刚落下,院子里也立刻响起起床声,还有拖鞋快速跑来的声音。
“咋了,出啥事了。”
是舅舅。【¥¥ ¥最快更新】
“你看那是个啥玩意”
妗子嗓门很大,一手指着那个正在树上飘荡的吊死鬼。
“蛋儿快进院子!”
舅舅一把拉住我,把我推进院子,同时自己也迅速冲进去,从墙角拎起一把锄头,又折身冲了出去。
“嗨!打死你个狗的!”
院外传来舅舅的叫骂,还有锄头砸在地上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妗子在一旁跟着叫骂的助威。
我爬在门口,看到舅舅凭空挥舞着锄头击打空气,一边打还一遍大声叫骂。
这是民间常用的打鬼法。
因为锄头,爬犁,铲子等这类农具经常要下地干活,所以总能和泥土接触,这样就能沾染到土地爷的灵气,所以锄头也会有打鬼的灵力。
我从前在村里见到过有一家小孩子丢魂的,那家大人便
是在锄头上绑上红绳,然后拎着锄头跑到孩子丢魂的地方,一边骂一边打,打掉很多枯枝烂叶,最后人们翻开树叶,在下面发现一滩烂乎乎的不明液体。
人们说那就是被打死的小鬼儿。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多数鬼怪精魅并不具备人类的道德观,所以欺软怕硬的秉性更是暴露无遗,见到懦弱的人便拼命撒野,见到莽撞猛汉就屁滚尿流。
而且暴怒刚强的人往往命魂火比较旺,能够灼伤鬼魅,所以这类人能成为鬼怪害怕的对象倒也不足为奇。
舅舅和妗子又打骂了很久,直到疲惫不堪才拖着锄头返回院子。
“蛋儿没事了,回去睡吧。”
舅舅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都是汗。
我愣了愣,没有动,妗子立刻看出了我的意思。
“是不是想上厕所了让恁舅跟着你去。”
我战战兢兢撒完尿,连忙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