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潘母也从屋里探了出来。
听到潘凤挨打后,潘母自然清楚那是潘宏打的,以往潘宏每次打潘凤,潘凤脸上至少要挂一处彩。
故而此刻潘母本想出来看看潘凤的伤势,是否严重,可眼下只见潘凤满面神清气爽,再瞧瞧潘宏,倒是浑身云雾缭绕有些狼狈,这二人的情绪,怎么好像对调过来了
“夫君”潘母露出满面疑惑不解朝着这边靠来。
潘宏向潘母望了望,砸了砸嘴,并未说话。
便见潘燕拉着潘凤的手道:“大鸟哥,你不是在私塾问学吗,那些诗经里面有写大鸟的吗”
“大鸟那必然是有啊,”潘凤想了想道:
“诗经有云,大鸟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嗨!潘宏一听不得了不得了啊,一日同风,扶摇直上,潘凤这臭小子大有‘愿乘风破万里浪’的风范啊!
便又听潘燕欢喜道:“好啊好啊,那有写潘燕的吗”
“那当然也有啊,”潘凤又道:“诗经有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鹅滴老天爷,潘宏一听更是吓呆了。潘凤这句话相当不得了啊,旧时王谢,寻常百姓,潘凤暗藏帝王之志,他这是企图谋反,改朝篡代啊。
我看他何止是傻了,简直就是疯了啊!
潘宏吓得哆哆嗦嗦四下观望一番,急忙打断道:“燕儿!小女子家学什么诗念什么经,你随你娘亲学刺绣去,别问这些不相干的。”
潘燕吐了吐香舌,拉起潘凤便走了。
远望着潘燕与潘凤的背影消失在小道拐角处,潘母这时方才出声问道:“夫君,潘凤他言的可是诗经”
“我哪知道,我又不识字,”潘宏擦汗道:“我总感觉这小子现在怪怪的,说他傻吧他也不傻,说他不傻吧他满嘴胡言乱语,确实像是傻了。”
潘母神情忧虑道:“潘凤他怎么了”
“这小子疯了,”潘宏指了指自己肚子上的灰尘道:“疯了,连我都敢打了,好家伙,力气比老王家之前那头倔驴都够劲儿,踢得我啊,哎吆~”
潘母瞧着潘宏揉着腹部缓缓蹲了下去,慌忙靠上前去帮衬,目露惊讶,但却对此事也有所理解道:
“夫君打他本就是夫君的不对,潘凤这孩子或许是长大了,忍不了夫君待他如此。”
“那他还说什么,同风起,九万里,他不是疯了他是什么”潘宏咬牙嚼舌的琢磨道:
“我必须得想个法子治治他,不然到时候官府前来征兵,他不听我的话,那还了得”
潘母停下动作想了想,神情犹豫道:“夫君,我们让潘凤这孩子带我们家应征,是否有些欠妥。”
潘宏狠眉道:“他爹募兵走的时候,只给我留了二百来斤粮,潘凤这小子早就吃回去了,先前他爹每年都能寄回家中一些饷钱,可现在呢,已经整整两年了,他爹音讯全无,恐怕尸体早就让野狗拉出来让滚粪球的虫子给滚跑了。”
“夫君,”
“夫人!”潘宏焦急难堪道:“我也不忍如此啊,别说我确实是怕死,就算我不怕,我若去边关充了军,日后谁来照顾你,谁来照顾燕儿,燕儿她现在才十三岁啊。”
潘母面露不忍之色,又悲又叹,瞧了瞧潘燕远去的方向,湿了眼道:
“可是潘凤现在不听夫君的话,夫君就算是强来,也不一定能让潘凤替夫君应征啊。”
潘宏气道:“哼,这臭小子,就算力气是比一般人大了点,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潘宏难道还治不了他不成”
说罢眼睛一转,摆手唤了潘母,便朝着潘凤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