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兰卿很是愉悦,走路的步伐都是轻松欢快的,沿途微弱的炭盆映的整个人阴森森的,仿佛幽幽古堡里拖拽着暗色华服的祭司,对即将开始的仪式所表现出的那份胜券在握般的期待与兴奋。背后的江虚辰像只待宰的羔羊,又像奔赴祭台生献的祭品,行走在一条无归的陌路上,眼前高挑的背影,就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铡刀,重重的磨砺着你的脖子,却还弄不死你,只会在疼痛与害怕中轮回煎熬,让你一点一点的看着死亡来了又去,去了又回,精神与肉体双双崩溃。
尚兰卿拖着江虚辰进了那间布满刑具的石室,两名随从将他用铁链锁了吊在半空,粗粝的铁链硌得他手腕发痛,稍稍动了动那铁链就收的越紧,开始是皮肉痛现在连骨头都痛极了。尚兰卿斜倚在那斑驳的藤椅上,把玩着中指上那枚黑色的指环,暗眼沉沉,瞧不出一点情绪。江虚辰知道,他越是沉默越是可怖,虽然多年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但记忆深处的恐惧还是深深的印在了骨子里,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勾出来,要说江虚辰长这么大最怕的人,只有玄鹤真跟尚兰卿,这两个人带给他的记忆到死的那一天都是深刻的,挥之不去的。
“虚辰!你可还在怨恨我将你送给了别人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的,我座下那么多弟子,没有哪一个能如你这般俊秀这般聪慧,要不是云峥视你如宝,谁也碰不得,我早就想方设法将你抢回来了!”尚兰卿低着头,额上垂下的长发遮挡住了大半张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确是悲痛惋惜的。
“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这刑司是你的天下,不用收着你那条恶毒的尾巴!”江虚辰是怕他们两个,却也最恨他们两个,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焚骨碎魂。
“有时候我看鹤真那样对你,是真的心疼。”尚兰卿终于玩够了指环,抬起那张阴恻恻的笑脸,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我才发现,对你这种硬骨头,心疼是多余的,就应该狠狠的打,硬硬的磨,否则你那骨头上长了刺,抱在怀里还不扎的满身是伤!”
江虚辰无话可说,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好处,也别指望能在谩骂中激起尚兰卿的一丝人性,他与云峥都是披着人皮的暴虐魔鬼,逮到自己不折腾够了是不会罢休的。手腕因疼痛变得麻木,握在一起的双手互相感知着冒出的寒气,那越来越冰的感觉,正慢慢的顺着手臂爬上心脏。尚兰卿等了一阵,见他不在答话,顺手拿起小几案上的一根鞭子,起身上前,那冗长的鞭尾拖在地上,划出一道紫霜般的闪电。“虚辰呐!多久没尝过阎罗的滋味啦!它挺想你的,不如今天就让它好好疼疼你吧!”不等江虚辰做出任何反应,那如灵蛇吐信般妖娆扭动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了胸膛之上,顿时衣襟撕裂,鲜红浸透,疼的他神魂分裂,银牙暗咬。
操他娘的!依旧疼的这么锥心刺骨!江虚辰这辈子最讨厌的武器就是鞭子,这如蛇般的一条,缠了自己十几年,是刻骨的诅咒也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尚兰卿的鞭子挥的及其优雅,一张脸忽明忽暗的浮现着,有时温柔有时哀怨,有时又是恶狠狠的,那根鞭子似乎跟主人心意相通,不需要大力的挥舞手臂赋予它力量,它自己就会暴起狠甩,那破空的尖啸如龇牙的低吼,吼的江虚辰耳朵发聋。
江虚辰的脸颊传来一阵麻痹,慢慢的涌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汩温热的血液顺着俊秀的下颚滑下,滴进了雪白的衣领处,晕染出一朵小小的红梅。尚兰卿脸上一惊,那舞动的鞭子顿时失去了力量,委顿在地,恹恹的闪了几下火花熄灭了下去。“果然人年岁大了,手就发抖,不好意思,抽花了你的脸!”无比真诚的抱歉神情,好像刚刚行凶不是他的本意一样。
江虚辰断断续续的喘着气,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会牵扯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额头滚落的汗珠打湿了睫毛,水汽氤氲的眸中灌满了恨,蹙着眉的样子要多倔强有多倔强,“虚情假意!”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江虚辰便泄了气,闭着眼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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