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自山间走落两道身影。远远可以看出,是一男子及一少年。
少年的背后背着一个草篓,中年男子的手中则是拿着一支玉箫。
“爹,那燕国之人看起来也没那么让人害怕嘛。居然还能放下身段与我们这些寻常人做事。”
忽然,两人在一山坡处停了下来,那少年笑道,望向马车的瞳孔中满是好奇意味。
只是,这在少年看来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却是仿佛激起了中年男子的怒气。
回首,对着那少年猛挥了一巴掌。
“逆子!”
猛然被拍倒在了地上,少年撑起身,眸子中有些不解,“爹”
看着那少年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中年男子转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长叹一声。而后双手紧握成拳,“姬靖,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东西。你的爷爷,兄长,母亲,全族上下六千七百二十一人,都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
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少年抬起头,看着那沧桑男子,微微低下了头,眼眸微敛,声音中不负之前的少年意气,变得有些沉重。
“我知道了……”
马车越走越远,伴随着那落日渐渐向西落去,最终消失在中年男子的眼底,他回过头,看向少年,“昨日教给你的一切学的如何。”
“都达到了父亲的要求。”
“练给我看看。”
月光渐渐轻洒大地,这小小村落的山坡之上,少年于空地一拳挥出一拳,中年男子看着那天空之上银的耀眼的月亮,轻轻一叹。眼中似划过那年一切……
“几十年了,当年的一切,可还有谁记得”
那战场之中赴死的几十万英魂,那些死在燕人手中的反抗百姓。
那于王城中被斩首的六千七百二十一人。
当年的那一切,似乎从未有人记得,大多百姓都遵于燕国的管理之下,忙忙碌碌,苟且的过着自己的一生。
大多数百姓都认为该放下,即使他们还记得那些年的一切,即使……
他们还记得那些年死去的亲人,但他们还是认为该放下。
唯有他及那少数的人,还坚守着那可笑的仇恨。
姬靖,靖国之仇。
“我听到了,亦看到了……”
忽然,中年男子张开双手,似怀中拥抱天地。
少年停下了练拳的举动,看着那中年男子。
爹……似乎又开始了……
四周似乎响起了当年的脑中听过的一切声音,眼前也似乎看到了当年的一切。
母妃于那危难之刻将他塞入密道,吞下毒酒的那一幕。自密道中走出逃出一劫后来到王城内所看到的一切。
六千七百二十一人齐被斩首,在他们死前,他看到了一些长者对他无声喃语的表达出的两个字。
“快逃!”
烽火狼烟,遍地尸骸……
孩童的呦哭,百姓的求饶,王城城门被破,铁蹄四踏。
他听到了……
那一百万人无声的哭泣……
他看到了……
那一百万人的……不甘!
……
“李师,人,就一定要主宰着一切吗”
马车往王宫的归途中,突然的,白知书发此一问。
忘川朝她看去,见她一张脸上写满了认真。
“为何如此问”
“只是,突然就想问了。”
闻言,忘川掀开车帘,看着马车路过的幽暗的一切。
若是在临仙与神州,那自然不是的,可于这……
沉默了片刻,忘川轻语着,“不是人一定就要主宰着一切,而是人注定主宰着一切。当人类站在这世界的顶端时,便注定了这一切。
所以,被摆在餐桌上的从来不会是人类,被划块地圈养着供人观赏的从来不会是人类。
人类出生的起点便注定了是这主宰众生之物种。
若没有人类做这些,我想会有另一个种族替人类来做这一切。”
说完,她看着沉思中的白知书,忽而问道:“知书,你知道人与野兽最大的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