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林木静寂,听得见远方杀伐的声响,看得见远方烽火薰天的景象!
一个人,一个披着黑氅、身材槐梧、面容宽大,双臂奇长,看像彪形大汉一样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正红夫人!她身处左都督府后面的“百兽林”!她躺在浓密树阴下,一张造型大气、精美的滕椅上,攸哉游哉,闭目养神,完全无视于外面纷乱的局面!
在她睡躺着的藤椅左边,放着一只香炉,里面正焚着上等的沉香木,香气氲氤,蚊子飞娥一类的小虫纷纷远避!香炉上方的树杈上,挂着一盏八角宫灯,灯罩以薄如纸片、华如水境、呈透明状的北窑白瓷为质!灯罩上绘有饕餮形彩釉,在内中烛光映照下,在地上投下奇诡、狰狞的阴影!轻风袭来,宫灯摇晃,地上饕餮形的阴影一动一动的,如随时要择人而食的活起来一般,使得本已显得凄冷的林内空气更添一股寒意!
正红夫人静静的躺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时,从北面林荫处,传来一个奔跑的脚步声,半刻之后,这个从北面林荫处往这边跑来的人出现在香炉的旁边,大口大口的正在喘着粗气,显然刚才一阵奔跑,必定心中又慌又怕!这喘着粗气的人少说也有五十岁,不过脸上却是一丝皱纹都没有,白净净的,像刚出炉的白馒头了!眉毛也很白,而且还修理得出奇的整齐,让人第一眼就能想到他的养尊处优,想到每天早上都会有两个长得水灵乖巧的姑娘服侍他梳洗。他头戴高冠,身着华丽锦衣,脚下一队黑色的官靴,却不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刘元海刘公公又是谁
只是当日在金川门外平安镇,刘元海奉谕命宣督军程济进宫时,身边跟着两个油头粉面的小跟班,一举一动极其讲究,连下地走路,也要跟班的先在地上铺张红毯,诚可谓养尊处优,自持身份之极!哪里像现在,逃难一般,喘着粗气,神色惊惶,裤脚、靴子尽沾了带勾的草籽和污泥!
刘元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肩上还扛着一个黑袋,袋子子鼓鼓的,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东西!
刘元海跑到香炉前,看见正红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袋子,休息了一会,不见正红夫人说话,这才上阴阳怪气的道:“夫人好清闲啊,大家在外面斗得焦头烂额,你却在这里悠哉游哉的睡觉!”言下之意,对正红夫人高枕无忧的态度大是不满!
正红夫人仍闭着双目,只是嘴巴动了一下,一改当日在平安镇与程济等人动武时话音的粗浊,清朗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刘元海气道:“天下既无事!夫人你何必冒风淋露的等在此处!不如回府去睡的——舒服!”
“废话少说!”正红夫人冷道:“人呢带来了没有”【 …#免费阅读】
刘元海见正红夫人声音变冷,
知道惹怒了她,自己必没好果吃,当下道:“看!”说罢,便解开黑袋,捋了一下袋口,露出里面一个孩子脸来,这孩子七岁左右,脸蛋红扑扑的,眉目清秀,甚是可爱,却不正是当今皇上朱允文的大儿子朱文奎又是谁
正红夫人两目一睁,看了一眼,认得果真是当今皇上的大儿子朱文奎,不由得一站而起,仰天发出一阵狂笑。激情澎湃道:“江山谁属鹿入我手!哈哈……哈哈哈……鹿入我手,谁与争雄哈哈……哈哈哈……”她意态张狂,一时间竟似已将天下气运玩弄于股掌间一般!
好在此时朱文奎已然被点了睡穴,昏迷不醒,不然听到这枭鸣一样难听的狂笑,不吓得嚎缩回袋子里去才怪!
刘元海看见正红夫人疯狂的笑态,心中不由得一凛!他本是在徐增寿威逼利诱下,不得于,才干出劫持太子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本以为自己立下这大功,又会阿谀奉承的讨好徐增寿,日后便不愁没有荣华富贵了!可是现在看了正红夫人的狂态,他心不由一凛,觉得这女人的野心比徐增寿甚至过之而无不及,也许,自己真应该阿谀奉承的对像不是徐增寿,而是眼前这个狂态尽露的女魔头!他是在世道上混成精了的大太监,此时更不失其时的见风使舵,一改刚才不敬的态度,喜笑道:“夫人高明,恭喜恭喜!”
正红夫人笑容一敛,两眼冷冷的盯着刘元海!
刘元海被正红夫人冷眼一盯,心头不禁为之一寒,笑不下去,忐忑不安的躬身低下头,不敢对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