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想。
虽说方才他们听了那人所言也曾愤慨不满过,但山长说了,人皆有一死,说到底,谁不比谁的命更为尊贵。
他们或许听懂了,或许还是有些不肯接受。
他们懂的道理不多,却也知道,王侯贵胄的命可比他们这些穷苦农民贵重得多。
哪里相同了
他们跟他们,哪里相同了
“神、神使说了,若不祭天,这病便会夺我等生命,祸延子孙,仙长,你让我等如何是好”一八旬老汉站了出来,他皮肤黝黑,大冬天的穿得也单薄,满脸的褶子与皱纹,你枯皮一样,一双眼睛都被耷拉下来的眼皮给遮满了,垂落两行浊泪。
他没得病,但却像久病未愈的患者一样,枯败灰黯。
沛南山长望向他,目光在他周身转过,抿了一下唇,目露不忍:“老人家,敢问你们这是第几次祭天了”
老汉一愣。
他没想到这位尊敬上人会对他这样一个槽老头如此客气,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他用枯瘦,长满黑斑点点的手背擦了擦泪,抖动着嘴唇,艰难地吐露道:“第、第三、三次。”
是啊,像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径,已开辟第三回了。
他恍惚了一瞬,整个人苍桑斗败得更厉害了。
沛南山长眉宇凝重,长久地叹出一口气:“那疫病可有好转或者消失”
老汉一震,脚下浮虚地趔趄一步:“不曾,但神使说了,是祭品不够,倘若再祭几次……”
张仪忽然出声打断他道:“若再行几次,仍旧不行呢”
到时,你们打算怎么办
继续再继续……还是放弃
想来,让他们放弃是不可能的了,张仪清俊的面容浮出一抹冷漠。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阅读
因为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在付出了那么多沉重的代价之后,如果再行放弃,那么遗留下来的“恶果”是他们根本承受不起的。
所有人这下都脸色变了,有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凶相:“不可能不行的!我们已经好多了。”
有人激动地冲上来,扒拉开来那黑脏的袖子:“你瞧,这脓包已经没有再复发了!”
“对啊,对啊,怎么会没有用,明明就……”
“这人是谁啊,就算是樾麓弟子也不能这样胡口白咧地乱说话……”
“哼,我等虽不曾完全好了,却也不曾再有别人染病,这便是神使的功劳,你们懂什么!”
“此人好生恶毒,难道你不觉我等生存已是困难,我们好不容易求得神使相助,盼以活命,如今神使被杀,而这些来漕城的齐军只会欺压撵赶我等离开,如几十年前发生的一般,朝庭得知城中有了霍乱不行救冶,便通通给坑杀掉,我们难道便不该争一争这命吗”
这群刚才被沛南山长名声压抑下来的民众,再次了起来,他们就像被戳破伤口被痛怒了一样,推涌着朝樾麓弟子冲去。
只是被营兵横枪戟相挡,喝斥着他们退后,卫溪眸色一冷,已跃身至沛南山长与张仪面前,一身冷冽似霜,一一逼视退那些叫喊得面红脖子粗的民众。
陈白起被吵得耳膜直震,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驳论,心中无不怔神。
原来当初这漕城霍乱的解决办法便是将染病的城民全部坑杀掉,如此残忍而狠辣,也难怪这些城民不信任军队的救助,反而更相信一些民间偏方妖言。
沛南山长对于众夫所指,仍旧面不改色,他挡下张仪在后,越过卫溪,身长笔直,似白荒原野内独矗的乔木,独自面对众人。
他道:“争命自当无错,但你们此等行为,不为争命,而只是愚从与邪师之众。”
“什么邪师堂堂沛南山长却出口诬蔑我等神使,简直不可饶恕!”人群中一人气愤叫哮,再次煽动群情暴动。
陈白起倏地看过去,唇凝一笑,很好。
默默地又标志了一人。
基本上情况她已经确得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便向旁边的孟尝君扯扯了衣袖,孟尝君倒是见惯了她这种“说话方式”,挑了挑眉,便侧弯过身子,将耳朵往她嘴边一凑。
陈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