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里头这位能熬几天?”年轻一些的那个好奇地问道。
“七天?最多十天吧,瞧着就不是什么长命的种。”苍老一些的那个声音里带着习以为常的平静与漠然。
年轻那个似有惊讶:“那不能吧?到底带了个‘贵’字,与寻常主子们不同,且从前不是说喜欢极了才纳进宫的吗?没准儿哪日又飞回枝头了呢……”
老迈那个嗤笑了一声:“真要喜欢极了能这么无情,几乎丧命了都不来看一眼?没瞧方才那将她从鬼门关里拉扯回来的太医都是皇后娘娘下令请来的么?”
“这倒是……可不是说自幼一起长大,是真爱来着么?”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你还相信这专门哄人玩的东西呢?真爱,嗤,什么真爱?不过只是个用来牵制骁王的筹码罢了……”
话还未完就叫那年轻些的声音打断了:“老姐姐!你看你,多喝几口就开始说胡话了,天色已晚,咱们还是睡觉去吧?”
“是是,年纪大了,酒量不好咯……睡觉去,睡觉去。”能在宫里活到这个岁数的人,有什么是看不清猜不透的呢?只是想要继续活着,就得学会装聋作哑,就得管好自己的嘴巴,那满头银丝的老宫女听着冷宫外巡逻禁军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摇摇头松了口气。
接下来外间就没有动静了,没过一会儿,呼噜声响起,这寂静阴森的冷宫里总算是有了一分人气。
里屋的床上,楚岚睁着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几乎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从眼角蜿蜒而落,没入湿冷的发间。
寒意如潮水一般紧紧包围住了她,小产之后本就虚弱的身子无法自控地哆嗦着,可或许是心口太疼了,她这会儿竟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身体的难受,只是不断地在脑中回想着宣和帝近来看着自己越来越冰冷,甚至渐渐带上了憎恨的眼神。
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失宠,明明从前就算有新人进宫,皇上一时叫新鲜的颜色迷了眼睛,自己的地位也从来都是岿然不动的。可这一次,没有任何征兆,他忽然彻底对她变了脸,再也不复往日的恩宠不说,甚至还任由隐隐有废了她的意思。
她一直以为是有后妃为争宠使了什么阴谋,直到昨日珍嫔流产,他查都不查就将罪名扣在自己头上,她才隐隐惊觉不对,他的反应太冷酷了,哪怕心中对她有一点半点的情分,他也不该这样对她。
可那时她虽心中怨怼,却仍想着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的,直到她在龙翔宫外头跪了整整一日一夜,甚至为此失去他们的孩子,却只等到他冰冷无情的一句“晦气”,她才终于明白,他对她的心究竟有多狠多硬……
又想到自己盼了多年终于盼来,却来不及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楚岚眼泪疯狂涌出,心头撕裂般地疼,尖利的指甲再也忍不住狠狠陷进了自己的掌心。
为了夺回他的心,她连他们的孩子都没顾上……
可他呢?可他呢!
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欺骗!她不过是他用来牵制大哥的筹码,她不过是他用来赢过大哥,伤害大哥的武器!
拨开情爱的迷雾后,一切都那样清晰地浮现在了楚岚眼前。她死死地捂着抽痛的腹部,心被彻底撕裂成碎片的同时,从前柔媚天真的眼睛也渐渐叫疯狂的恨色填满了……
***
因昨晚闹得有些过,阿茶睡得很沉,竟连凌珣是何时起床离开的都不知道,被月牙叫醒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凌珣,勾着她的脖子往她怀里直拱,小手还胡乱地往她胸口摸去。
月牙:“……”
直到被人掐着脸蛋晃醒,阿茶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十分猥琐的事情。
“姐姐,早,早呀。”
见小丫头干笑着缩回了耍流氓的手,月牙这才“啧啧”两声表示嫌弃,然这会儿她心中激动,也没心思与她闹,只伸手按住她的肩,绷着脸问道:“你快瞧瞧我今日有没有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阿茶一愣,一边穿外衣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她,等看清她充满血丝的眼睛以及发黑的眼圈时,顿时笑容一收皱了眉,“姐姐昨晚该不会又没睡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