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眼神越发冷酷无情,心里一时凄然无比。
她一直都知道他无情,可没想到竟能无情至此。
越发浓烈的恨意叫她更加不愿妥协,她扯了扯苍白的唇,挤出一声古怪的笑:“我……我说的……就是实话……”
“别忘了你还有四个孩子……”阮庭舟神色温和,语气却越发叫人害怕,“我不喜欢对无辜之人动手,你别逼我,嗯?”
“你,你敢!”关氏眸子剧烈一缩,她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可到底是亲生的骨肉,如何会不在乎,见阮庭舟竟用几个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她,顿时又急又气,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呕了出来,“我……你……祖母,祖母最疼我……你,你就不怕她……”
“是了,你还不知道呢。”不等她说完,阮庭舟便身形一顿,敲着椅背笑了起来,“忘记告诉你了,关家老太君昨儿晚上……病逝了。若非如此,这案子的结果如何能这么快出来,你父亲又何至这么干脆地被判了斩刑呢?”
说到这,阮庭舟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他原以为关城最多就是被流放,哪想……
“你……你说什么?!你……你骗我的!”关氏双眼顿时惊恐地瞪大,“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她父亲是关家嫡出的三房,可其实并不得关老太爷看重,否则她父亲不会被外放出去做了个地方官。家中疼爱他们的其实只有关老太君,可如今这个唯一会给她做主的人也病死了……
完了……真的完了。
关氏绝望地瘫倒在了血泊里。
***
半刻钟之后,阮庭舟踏着星辰与月色缓步从柴房里走了出来。腥浓的血色宛如红梅一般在他月牙色的衣襟上绽开,衬得他谪仙般的面上多了几分叫人心惊的妖异。
“怎么样?她说了没?”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约莫四旬,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见阮庭舟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忙快步走过去扶住了他,“小心!”
“人老了,不中用了。”阮庭舟揉了揉额角,待站稳之后才轻声道,“多谢义兄。”
中年男子面容斯文,眉目可亲,看着十分宽厚正直,其长相与邵朝阳有五六分相似,显然是亲生的父子——这便是出门在外,久未归家的邵家老爷邵义了。
外人只知两人是同村,虽年少时关系不错,可后来做了情敌,便从此有了隔阂,彼此生疏不再往来。可这会儿看来,两人关系明显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差,反倒是极好的。
“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下回要动手让我来。”见阮庭舟神色苍白疲惫,邵义皱眉道。
“无妨,仇,还是亲手报才畅快。”虽这么说,可他眼中却并无多少快意,反倒是茫然更多些。
就算报了仇又如何?他爱的人终究是永远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邵义看得心里难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她招了吗?”
“怕死,不肯说呢。”阮庭舟回神,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森冷地笑了起来,“义兄,替我找三个乞丐来吧,越丑越脏越好,嗯……若身上生疮就更好了。”
邵义惊得呛了一下:“找,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她毁了晴儿,我自该用一样的法子千万倍还之。”阮庭舟微微一笑,笑容清俊出尘,语气也很轻松,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可眼底的冷意却叫人浑身发寒,“她既然怕死,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人的身份,那我便成全她,让她好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