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这当,余下大臣还有甚好说的,总不能皇帝不能另后宫妃嫔诞下子嗣,就因那是容王的血脉,就一径闹腾,圣人不悦是小,要闹的容王不愿过继,那可才是大。
毕竟,城外还有十几万的大军正虎视眈眈。
当即有眼色的大臣跟着跪下,口中高呼,“恭喜圣人,贺喜圣人,圣人喜获大皇子,我大殷千秋万代!”
皇帝龙心大悦,哈哈大笑道,“来人,将东宫收拾出来,以便日后朕皇儿入主。”
若说起先过继一事犹如滚石落死水,溅起水花,引起波澜。那这一句入主东宫,就仿佛冷水进油锅,乍起噼里啪啦的油星子,烫的人脑子发晕。
这才初初满月的孩子,竟然就已定了前程,还是另世人仰望不及的九五之位。
大臣们反应不过来,秦寿就在这当幽幽然起身,他一撩袍摆,拱手单膝跪下叩谢道,“此乃双喜,以示我大殷将百年昌盛,万年繁荣。”
反应过来的大臣当即就有人在心头暗骂秦寿奸诈狡猾的,不管再是过继,但息藏身上流着他的血脉不假,待日后息藏真正坐上那个位置,他还不是太上皇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荣耀,简直就是秦家祖坟冒了青烟,是以也就难怪他连嫡长子都舍得。
毕竟。要他自个起事造反当皇帝,实在做这样一个无名有实的太上皇来的自在。
先不论旁人心里是何作想的,单是皇帝亲自下来,伸手将秦寿扶起来,他还道,“驸马莫与朕客气,朕还多加感激与你才是。”
秦寿素来无甚表情,即便此时,也不见他脸上有半分的异色,“臣当不得,能与圣人分忧,实乃臣之幸事。”
“确实是驸马该的!”
雒妃忽的插言进来,那嗓音娇软冰冷,不见半点悦色,只让人听的心头一窒。
她抱着息藏,立于太后身边,朝着皇帝的方向,隔着二十四幅的山水屏风。遥遥看向秦寿,眸底有显而易见的浮冰碎雪。
“圣人有所不知,前几日,驸马私自调动城外秦家军,围堵京城四门,这本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谁也没料到雒妃会在这样的关头,直言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日的情形,早有人上了心,不过圣人不曾提及,是以,旁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晓。
雒妃继续说,“按大殷律例,凡尚公主者,皆为驸马都尉,奉朝请无员,本不为官,而今驸马身兼异姓藩王爵位,已是破例,且驸马还私调大军,故而,驸马昨个与本宫商议,为向大皇子表忠心,愿自请释去兵权,望圣人恩准!”
今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当雒妃说出这样的话,殿中朝臣家眷仿佛已心生麻木,不为所动。
秦寿透过二十四幅的屏风,清清冷冷地看着雒妃的方向,不否认也不解释。
尽管心头已有揣测,但皇帝还是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秦寿,又看着雒妃问道,“此事非同小可,当真是驸马与雒妃相商的结果?”
雒妃斩钉截铁,“是。”
她虚虚望着秦寿的方向,微凉的指尖摸了摸怀里息藏的小脸。一下又捏紧袖口滚边,止住微颤不已的手指头,“驸马确实如此跟本宫说的,驸马还说,大皇子托圣人的福气,凡是过犹不及,故而他愿自折气运,为大皇子住进洛神殿祈福,恕清往日罪孽,唯愿大皇子日后万事顺遂。”
若是旁的理由,兴许牵强敷衍,但雒妃拿息藏当借口,就算是秦寿也是不能驳斥回去的。
他能说,不想自个的孩子安好?他能放话,要与自个的儿子争那个位置?
万事都不能!
他寡情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浮起一丝嘲弄,凤眼低垂道,“回圣人。公主说的是。”
皇帝脸上的笑倏地意味深长起来,他背负双手,气势磅礴的道,“驸马能有此觉悟,朕深感欣慰,也不枉朕将皇儿安置在东宫,日后皇儿有朕教导,又有驸马护航,想必我大殷盛世不远矣。”
秦寿听出皇帝话下之意,他是在安他的心,也在承诺会看重息藏。
秦寿嘴角的笑意缓缓蔓延至眉梢,眼底总算多了几分的暖色。
一场满月宴,释了秦寿兵权,众人不得不多看几眼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