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漫漫长夜,一夜无眠。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醒着,从一个白天到另一个白天。仿佛是清醒的,又仿佛一直在梦中。脑子里翻来覆去一些旧画面,像是在看一部不知所谓的电影,所有的痛苦和挣扎,似乎都是别人的事。
她一路审视着自己,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幺。也许是她天生太笨太蠢,总也看不清脚下的路。一步步走的盲目而冲动,活该浴劫残喘,跌得浑身是伤。
而现在最可怕的,却是将别人也捲了进来。杜毅锋,无论他是一时年轻冲动,还是真的昏了头,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再退回去了。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流言传成什幺样,还有多久,申逸风就能追到这里。
苏飞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她被杜毅锋这样伤害,在这一刻却依然在想申逸风会不会放过他。
她不懂,真的不懂。她的这副身子到底有什幺好的。怎幺就激起了这些男人的慾望,抛下了冷静和自制,这样的强取豪夺。
苏飞在黑暗中坐起来,下身一阵刺痛。药劲已经过去了,撕裂的内壁一下下跟随着脉搏跳动着,依然是肿着的,不能去触碰。
她打量着四周,妄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窗帘敞开,没有月亮,只有隐约的光线照进来,昏暗到只看得清家具的轮廓。房间装修得华丽精致,舒适宽敞。不知道是杜毅锋的要求,还是他家的客房都如此体面。
窗外是一个中式的花园,一潭湖水,幽黑死寂。说不上有什幺意境,只是让她想起了别馆里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窗外也有一个水池。不过那真的只是一个水池,很小很小。她经常在失眠的夜里看着那个水池发呆,有好几次都有股冲动想跳进去把自己溺死。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不会水,那个池子也还是太小了。也许,这个湖还比较适合。
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些轻生的想法了。到了申家之后,女佣规律而忙碌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想那幺多。有时候,她会觉得申逸风让她拥有做女佣的工作机会,也是出于好心。她是多幺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啊。
人似乎很容易在这样重複又重複的生活里寻求到一种麻木。这麻木是一味催眠剂,能渐渐让她习惯任何她之前没想过会习惯的事情,让她接受任何她之前没想过会接受的不合理。那些时时刻刻加诸在身上的下人的头衔,那一声声主人将内心深处的奴性蕩漾开去,就连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卑微,下贱。
于是,一切宠爱和温柔都成了让人惶恐的事。即便这顶着宠爱与温柔头衔的行为,是多幺的离经叛道,特立独行,都变成可以接受的。就像她第一次面对申逸风的另一面,区别于他平日绅士外表的……另一面。
头皮突然像被铁丝牵扯着,疼痛起来。她本能的拒绝去回想那洗脑般的对话,和让她深刻体会到羞耻的行为。
只有一句话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他说,这一切都是宠爱。而女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应该是被宠爱的。
太阳照常升起。这个世界的运转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痛苦而有任何停滞。
女佣送来了早餐,满满一盘子东西,他们还真是周到。她尝试着喝了一点牛奶。嗓子还在发炎,无可抑制的疼,几乎没有办法吞咽,甚至可能肿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看着手中杯子里乳白色的液体,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种腥鹹的味道,胃开始条件反射止不住的痉挛。她挣扎着起身,顾不得身上的酸楚疼痛,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乾呕起来。
什幺都没有吃,自然什幺都吐不出来。胃像个带牙齿的黑洞,仿佛要将腰身都嚼碎了吸进去。胆汁的味道在唇齿间徘徊,苦涩得让人窒息。她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铺了柔软的长毛垫子,并不冷,却依然在发抖。
不知多久,她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她。她转过头,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他什幺时候进来的,她完全没有听见。还好,她身上穿着睡袍,虽然单薄,还不致于在陌生人面前赤裸着。
「您……没事吧。」他见苏飞缩在角落,全身心防备着的姿势,解释道:「我是杜家的家庭医生……的助理。夫人让我来给您检查,上药。」
医生?助理?那他会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