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那人试着与她解释,解释他为何躺在这里。说起谎来,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嗯,我看见了。”她转过头来,眼神渐凝,脸色渐沉,勇敢地看着他,勇敢地面对那一戳就破的谎言,“我还看见你疼得在地上打滚,还看见你割指放血。”
“那是……狐族的疗伤秘法。”那人顿了顿,讪笑着,给了她一个答案。
“那你,究竟是何伤?”她上前一步,逼问他。
“我不是告诉过公主么,那日在乱石阵中,与隐者们打斗得狠了,心脉受损,五脏有伤……”
“凤玄墨,鬼才相信你!”她听着这几句熟悉的牵强鬼话,觉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是不肯告诉她实话。两情相悦,不是该坦诚相待吗?她都赤诚相见了,心也赤诚了,身也赤诚了,为何还换不来他的真话!
心气抑不住地上涌,激得她掉头就走,在那平崖上乱行了几步,发现断崖峭壁,无处可去,索性低头寻了崖壁边上,那条上山时的荆棘路,径直下山去,充耳不闻身后的任何叫喊与叮嘱。
走得急了,气得晕了,头重脚轻,一个跟头,就扑在那荆棘丛中,顺着山势就往下滚,也不知翻滚了多久,脑中一片空白,直至被一块大石挡了身体,才停住下滚之势。
于那乱刺丛中,睁开眼来,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脸上也火辣辣地疼,也不知是被什么尖刺划到了,八成是破相了。她趴在那地上,也不想爬起来了,张嘴就开始哭,像个撒泼的总角小丫头般,放声大哭,还大把大把地抹泪。
不多时,凤玄墨就寻了过来,扶抱了她在怀,托了脸看她划痕。又拉过她手脚,看有无扭伤,见她身上无大碍,才缓了脸色。
“好疼……”她就一边哭,一边嘟囔,只觉得委屈无边。
“没事的,别哭,下山去擦点生肌的药,留不了痕。”他还真以为她是疼得哭,担心破相留疤,赶紧轻言慰她,又啜了丰唇,往那额边火辣处吹凉气。
“我心里疼!”其实,她是心疼大于肉疼,那凉气,吹得她浑身鸡皮疙瘩起,不由得一句撒气之言,脱口而出。
那人似乎是被她一句话,戳进了心窝子,突然一把抱紧她,且还不住地使力收紧,那力道使得,整个身躯都在不住地抖,她被困得紧了,正待挣扎,却听他一句深深的叹息,让她瞬间僵化,如身边大石:
“我心里边……也好疼。”
当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化为这空山中的一块石头,绝情无望之时,那人终于与她说了实话:
“那日乱石阵中,亚父选的,不是人罚,而是蛊毒。那毒叫三生醉,是情蛊。饮下之后,动不得情。所以,每每靠近公主,我就觉得……钻心的疼。”
她听了第一遍,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又在脑子中,逐字逐句地,幽幽地回忆了一遍,只觉得恍惚中,这寂静空山,似乎在山崩石裂,震得她耳膜生疼,脏腑破碎。
突然间,她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犹带着先前抽泣未息的哭腔,尖着声音冲他大喊:
“那你还贴上来做什么,你离我远点呀!”
怪不得,每每耳鬓厮磨,他总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甚至汗出如浆,手指尖儿都在抖,她还当他面皮生得薄,当他情思来得急,欲念催得猛。未曾想,是钻心的痛。然而,既然是难耐的苦,为何,还要凑上来,徒增伤痛?
“我……舍不得。”那人跟着撵过来,再次将她从后面抱住,将她贴紧,说得痴痴迷迷,依稀也带了些哭音,
“我修了几辈子,才遇见的公主,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
这本是那些曦京浪荡子们最喜用来哄骗娇娘的一句套话,甜的腻人。此刻他说来,却是满口的苦,入她耳,却是比以往任意一句话,都要真。宁愿忍受那穿心之痛,也要与她厮磨吗?其实,她也舍不得。
沉默少顷,她便拉下缠她腰间的手来,兀自抬腿就朝山下走,边走边说:
“我去找你的亚父。”她向来不会怨天尤人,求天哭地,只会拼尽全力,去爱她所爱,求她所求。
“没有用的,他生性偏激,向来只学禁锢之术,不学解禁之法。”凤玄墨紧跟上来,明白她的意图,却给她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