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身下那人开始颤抖,她陡然心惊,再仔细一看,原是在哑声失笑,笑得实在忍不住了,故而全身都在颤,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又哑哑地冲她说来:
“公主这个法子,可没办法叫人……一泄千里……”声音里,饱含无奈与痛苦,偏偏又浸染着捉弄与打趣之意。
她此刻脑中有些钝,还在咂着那人话中之意,未作反应,一边眼神滴溜乱转,将他从头往下看,突然瞧着那半掀的锦被边上,那人腿心处的……骇人状况。
“啊……”她尖声叫着,一把拉过锦被来,将他从头到脚捂个严实。一边暗骂自己就是纸老虎,说得,唬得,却来不得真的。毕竟那真枪实战,她未曾经历过。
捂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锦被厚实,该不会阻了喘气吧。赶紧又掀开一角,将他的头脸露出来。
那人清俊头脸一露,却不喘,也不恼,只一味地笑,一贯幽幽懒懒,沉沉哑哑的声音唤她:
“公主……这样的刑法来逼供,是要逼死人的。”
本是侃侃调笑,夜云熙却听得有些软劲,索性坐直了身子,抬眼旁顾,噘嘴撒气。在情事方面,女孩儿家再是豪放,终是有限,哪比得过男子的无赖,遂也没了勇气与力气,再与他肉搏纠缠。这是才觉得寒意袭人,一个喷嚏打出来,赶忙伸手去捂口鼻。
“天寒,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放我起来,再细说,好不?”那人见她寸缕挂体,冷得哆嗦,心疼得皱眉,又趁机劝她……收工。
“没法穿了,被你弄脏了。”她嫌弃地指了指一堆地上的衣物,依旧光臂露背,任由心衣摇荡,一味散坐。
“那要不……先将这带子解开?”那人吃力地抬了抬被缚的双手,试着问她。
“那是紫衣绑的,我又解不开。”她嘴上虽如此说,却还是从矮榻枕下摸出一把弯刀匕首出来,将他手脚绑缚给割了。见着那衣带子断裂,心中一阵坏心暗笑,等一下,大将军没了腰带,可要怎么回去才好?
凤玄墨释放了手脚,赶紧翻身爬起来,拉过锦被就朝她身上围,裹粽子似的,将她拥了个扎实,又和被将她抱住,一番轻轻摇晃,叹说到:
“公主要审问我,勾勾小指头我就招了,何必费这么大周章,把自己脱成这样……”
“你不是也看得很开心……”她听得羞恼,娇嗔一句,回了过去。
“我岂止开心……瞧得我血脉贲张,心潮澎湃,魂都快没了。”那人将脸贴锦被上,一阵乱蹭乱拱,闷声闷气地笑说。
“你在那乱石阵中待了三日,都做了些什么?”她突然话锋急转,终于问到了正题。与他厮磨,似乎总是要走岔跑偏,稍有不慎,就要坠入那万丈红尘销魂境地中去。她倒也不是不愿,只是,有些隐约芥蒂在心,让她放不开。
“……”那正埋在锦被里磨蹭的头脸,明显一滞,沉默少许,才徐徐答来,估摸着她的疑惑,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一讲与她听:
“公主先前不是问毒誓与血盟吗?母亲的毒誓,是要我亲手杀……西凌王,灭西凌国。而狐族的血盟,便是王子报仇,全族共助之,王子弃仇,全族共击之。如今,我用狐血炼毒,让他……冻骨僵血而亡,也算是亲手杀了亲父,只是,却不愿再与西凌起干戈。毒誓与血盟,皆只完成了一半。母亲在天之灵,自然不会责罚我,可是,亚父与云都隐者,却不会放过我。”
“你的亚父,便是北辰军中的军师,也是云都城的大祭司?”夜云熙理了理头绪,试着问他,心中却已经在大胆地断定。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公主,也没有打算瞒,只是,每每见着公主,讨好都还来不及,这些糟糠事情,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凤玄墨抬起头看看她,说他的苦衷,见她未有过激反应,又将脸贴过来,贴她脸侧,两人并肩相拥。她亦未拒绝,只听他继续说来:
“我自幼便称他亚父,他亦待我如亲子。那日,便是他带了三百隐者,将我引入乱石阵中,与我算账来了。所谓的毒誓的天谴,血盟的反噬,其实,不过是由云都城的大祭司,替天行事,代天责罚而已……他说,他借了北辰大军一日,已经将五万西凌铁骑绞杀在迷魂谷,母亲的遗愿,云都的血债,便算是他替我还了。只是,我还得给族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