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北辰功臣,他还是容易作出选择的。
北辰禁卫们只见这曦朝公主与他们的大人低声说了半响话,也不知说些什么,便见着萧国公示意他们让路,森然铁卫遂刷刷调整,迅速地让出一条道来。
夜云熙提了剑,抬脚便往前疾走去。裙裾翻飞,行的飞快,实在是想要借那脚下生风的感觉,平息心中的涌动。此刻,于千军万马中穿行而过,却如同踩在这四国风云的浪尖子上,有些癫狂了。
这是要仁厚凛然地去救她的随侍们,还是要弃了那家国责任,不管不顾一身轻地远走高飞?是要素手止干戈,还是要平地掀风云?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心里止不住地狂跳,脚步止不住地上前,轻薄绣鞋在碎硬沙砾上行走,也觉得是绵软云端。
待行至阵前,突然觉得有万千璀璨光亮加身。其实此刻落日已西沉,大半轮圆月偏挂在幽蓝天幕边,这六月十九的下弦月,不甚亮色,天幕灰蓝灰蓝的,笼罩着整个大漠也是浓浊混沌,不清不楚。可那一瞬间,夜云熙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光照的晕眩,也许是因为,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看得见她的,在看,看不见她的,也在看。对方森严列阵,静等着听她的回答,北辰禁卫悄然噤声,静等着看她意欲何为,那些惊恐未定的女官们,也齐齐看向她,静等着她决定她们的生死。天地间彻底寂静,等着她的声音。
夜云熙禁不住先眯了眯眼,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扬声说来:
“我便是曦朝公主,我嫁往北辰,途经宝地,各位英雄,不问青红皂白,冲上来就劫我随侍,毁我妆奁,现在,还有何话,要与我说?”
她一边说,一边深深吐纳,保持住充足的中气,磁亮的音色,还有那种与恶人讲理的凛然盛气,却又因着心中的隐秘猜想与渴望,觉得有些荒诞,仿佛,在演一出说书人的段子。
少顷沉默,接着便是先前那个生硬的口音,说着曦朝话,应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