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后悔?”
“真。”
“完全没有悔意?”
“是。”
“可知你的大罪?”
“不偷不抢不赌不淫不恨不妒不悔不怨,何罪之有?”
“你表面乖巧温顺,内心桀骜不驯,不是不做,而是没机会。”
“做梦不犯罪。此时此刻,我的身体已经死透。为什么我的意识还在?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出现?我已经死了,请你离开。”
“如此强硬的态度,是乖巧温顺之人能有的?”
“我已经死了,只有这看不到摸不着的意识,称不上人。”
“很高兴自己终于死了?”
“……”
“……你可知,世界上最大的罪是什么?”
“不知。”
“世界上最大的罪过是不作为、无所为。”
“我自小追求完美,无法忍受残缺。自知残缺,便不再努力。当米虫,不过顺天意。”
“顺天意?为使你回归本心,上天赐于你多少机会?你又浪费多少机会?”
“本心不曾失落,谈何回归?我没本事抓住机会,也没本事创造机会,既然不如他人,又何必与他人相争。”
“言不由衷!你的让,不是你不屑?!”
“过分清高自傲却没真凭实学是我年幼时的最大愚昧。所幸我及时随俗入俗,短暂的一生纵不得意,却也不致辛苦。”
“将本心龟缩,消极避世,无所为甚至不作为就是你最大的罪过!就因为你的不作为,有些人有些事……”
“……我没罪!”
“可有悔?”
“……”
“你的心里什么都清楚,不过嘴硬而已。须知:生时万事不努力,死后万事不如意!你想死,死了。不过……,你死时最大的心愿是消失于世,甚至有魂飞魄散之意。那么,作为不作为的惩罚,为赎你的罪,神,赐于你罚:拥不死身,行不凡事!”
“这是恩赐,不是神罚,我不需要!”
“赐你一空间一圆珠,如果你还清罪恶,此珠会变成赤果,吃下后可满足你心中所愿。你,好……”
无法辨别男女的神的声音消失许久后,墨梨的意识渐渐产生一种被禁锢的感觉,几经探触后,她知道,她的身体回来了,或者说她的意识回归了肉体。很温暖,就像婴儿在母体般舒服。轻轻的,柔柔的,全身的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这是……生命力,是活着的证明。
墨梨有些手足无措,活回来,从来不是她的愿望。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会思考有智慧,在墨梨看来,这也正是人的缺陷所在。会思考就会反复追究过去,有智慧就会忠实记录过去。她厌恶过去,过去会以最忠诚的步伐在一天天增加,而她深陷在过去的深渊里,没有明天。不知多少年前,墨梨的生命就只剩下一件事:等待死亡。她从来不希望永生,她想要烟消云散,无所思无所想无生命无存在,那才是宇宙间最大的自由!
双手握紧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墨梨睁开眼,看到没及下巴的奶白色液体。她半躺在一方温暖的池水中,身无一物。抬起右手抚向脖子,那里光滑细腻,没有任何疤痕。身体,感觉还是原本的身体,只不过……。墨梨捏捏自己滑如凝脂的脸蛋,摸摸嫩如水葱的十指,心中难辩悲喜。
起身环顾,周围约有近百亩青青绿草,正前方五十米处,是一幢两层三间的房屋。那房子……,墨梨的心开始剧烈地乱跳,一脚跨出水池,就这么光身赤脚飞奔向前!
草叶划破稚嫩的肌肤,碎屑刺进娇柔的脚板,血液一路染过,痛楚隐隐窜上,墨梨只是更急更快!终于站到房前,她睁大眼呼吸急促,呆愣半晌张嘴痛哭失声。
这是她的家,祖传的家。
一米多高的石块垒起基部,质朴的黄泥裹上整个屋面。绿葱葱的爬山虎缘满屋背,晃悠悠地倚上勾角的黑色瓦檐,自在潇洒。一溜溜的黑色瓦片依着高高的屋脊顺势而下,带出农村特有的纯质与韵味。楼上,每个房间半开两扇玻璃木窗,在黄泥墙的衬托下,如少女般羞涩地欲拒欲迎;楼下,两米宽的廊边,石沿泥土地,中间矗着两根青沥半褪的圆木柱。
年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