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手牵儿子小手,踏进正堂。见高座上,左侧坐着柳氏,梳着高髻,穿的是宝石青织银牡丹花衫,旁边三张椅子,依次坐的三位小姐,衣裙艳丽,粉妆玉砌。右侧另外三把椅子,坐的是花正珂三个妾。
同样的,在花夕颜母子进来的时候,堂上众人的目光,落到他们母子身上。见一大一小,衣物简陋到竟是与那乡下土民差不多,三位小姐举起绣帕掩饰往上微翘的小嘴。可不用多久,见平凡的衣物完全不能抹杀掉那张举世无双的小颜时,柳氏的眸光里,划过了一道利光。其余人,刘姨娘心直口快,叹出:当年那孩子,好像不是这幅皮相。
当年花夕颜把孩子生出来后,不止刘姨娘见过,柳氏亲自确认过,是个长得和花夕颜的丑疤一样再难看不过的孩子。没想六年后,居然小孩子的面貌发生了乾坤大转移。
右侧高椅上斜坐着的花正珂,本是无聊至极,等到女儿带的他小外孙进来后,从没见过如此妖艳的小颜,让他目光一亮,坐正了起来。
柳氏见状,立马给王氏个眼色:“小少爷第一次回来,要给长辈敬茶的。”
24自己的儿子能不知道?
茶碗端了上来,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等于全场坐着的人都要敬茶。
英俊的小眉微拧,尖细的目光掠过柳氏的颜,这女子,是花淑儿的母亲,怎么看都是一丘之貉。
秀眉斜飞,花夕颜的目光落在儿子的小颜上,比起四周花府那群豺狼,儿子今日的表现让她刮目相看。
“木木,上去敬茶,做错了不要紧,娘亲在后面看着你。”
花夕颜的密语传过来,黎东钰小眉一挑,敬个茶,不管老巫婆想干什么,他这个天下第一公子岂会怕。
儿子施施然往前走,小腿迈得小有韵律,一步步,稳重又优雅,竟是直线而行,衣袂飘飘,俊逸华美。
花夕颜眸中望着这小背影,闪过一道不易让人察觉的流光。
黎东钰走到了花正珂面前,先给花正珂敬茶。两只小手把只比小手大的茶碗端到端端正正,让人再次眼前一亮。花正珂接过茶碗时禁不住要笑,被柳氏使过来一个眼神,咳咳两声,肃起面孔接过茶碗:“行吧,给你姥姥敬茶吧。”
小身子挪到了柳氏前面,接过王氏递来的茶碗递给柳氏。柳氏双手伸过来接的时候,突然间,那碗在两双手中间落空,眼见要落地,柳氏眸子一眯,脚伸了出去,等着那茶碗掉下来时茶水泼自己一身。结果,她脚是伸了出去,却伸的过高,脚尖刚好踢中落下的茶碗。
“啊!”
茶碗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形之后,倒过来盖到了花正珂头上。泥黄色的茶水,哗啦啦,溅了花正珂满头满脸。
“爹!”花怡羽花烟雨花舒悦急叫。
“老爷!”三个妾急喊。
花正珂头顶着倒扣的茶碗,砰打得桌子左右摇晃:“谁干的?!”
刘姨娘举起帕子马上给他眼睛上的茶水抹掉:“老爷,刚,小少爷给夫人敬茶——”上句说完下句却不知道怎么接。
花正珂哪里会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他刚正就看着这一幕,现在眼睛落在柳氏伸出来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
王氏装作低头擦地上的茶水,顺道在柳氏的裙角上扯了扯。
柳氏慌然收回脚,用一双吃人的目光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黎东钰:是这小孩子搞的鬼吗?
不,不可能。这孩子出生时,请了术士看过了,说和他娘一样是个废物。
而且,柳氏心念一转,忽然间,和花正珂同样一巴拍在桌上:“夕颜,你怎么教你儿子的?连杯茶都不能端好吗?”
伴随柳氏这句话,场上的气氛马上变了。几个妾,像刘姨娘,都有些可怜地看着花夕颜母子。花怡羽花烟雨花舒悦,却都眉笑颜开重新坐了下来。
有的好戏看了,柳氏做的戏从来没有输过。说是众目睽睽之下,可这里头,谁能不听柳氏的。大家合伙起来能把黑说成白,让花夕颜母子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吃瘪。
小眉皱紧:这老巫婆真是老巫婆。抬起小颜,刚要据理抗争时,小肩头被花夕颜的手按住,接着,温暖的手扶起他跪着的小身子。
“爹,母亲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