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将曼榕抱到床上,再替她将被子盖好,袁光夏坐上床沿,手指顺着她的头髮,紧拧的眉头始终没有放鬆下来。
他没有想过,向父母说出实情会是这样的后果。在这之前他完全无法想像爸爸是会说出那种话的人,像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曼榕的身上。
袁光夏看着曼榕的睡脸,心脏狠狠地疼着,他摸摸她的脸颊,「……曼榕,对不起。」
『就算向你爸说出事实后,我们没有得到祝福,那也无所谓。』
『我只是一心想着,我们之间的关係需要一个结果。不是大好就是大坏,有个了断总是比较好,至少你可以不用再因此痛苦。』
想起她今天在公园里说的那些话,他心中不捨的情绪更加浓烈。
曹曼榕真的是傻得可以。为了让他不再痛苦,反而弄得自己满身是伤……难道看着这样的她,他能好受吗?比起在这段感情里的煎熬,看见曹曼榕这样他反而更痛更苦。
他叹了口气,轻轻躺在她的身边。
这里是袁光夏的租屋处,幸好还没退租,否则只能带曼榕去旅馆住了。
这一趟从家里跑出来,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幺做。甚至,他连爸爸会不会找来这里都不晓得。
他转过身,端详黑暗中曹曼榕的睡脸,最后伸手抱住她娇小的身子。
面对曹曼榕,他永远都有说不完的抱歉。
袁光夏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接着是脸颊,最后吻住她的唇。眼泪悄然滑落,使这个吻彷彿掺了盐分一般鹹涩。
明明一开始就对这段恋情不抱乐观态度,但悲剧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令他这幺难以承受。本来只指望曼榕能因为他而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现在却反而让曼榕遍体鳞伤,哪怕变得再好也是用伤痕磨出来的。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告白的,就让他们之间停留在压抑和逃避之中,总比现在这样受尽折磨来得好太多。
抱着曹曼榕,袁光夏决定暂时什幺都不要去想。他将额头抵在她的头上,手指顺着她的髮,只觉得浑身被她的温度包围了,于是很快地就安心睡去。
曹曼榕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她眨了眨眼睛,袁光夏精緻的脸庞就近在眼前。他们连鼻息都融合在一起,每次呼吸都配合着彼此的起伏。
她扬起一抹笑容。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最糟的状况就是自然流产。』
『怎幺样?高兴了吧?如果没有弟弟或妹妹,你们就会继续在一起吧?』
『还是,就算妳妈顺利生下那孩子,妳也要坚持跟光夏在一起,嗯?』
『妳该不会这幺丧心病狂吧?』
一旦清醒,这些话语片段便不断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曹曼榕皱起眉头,心脏再次因此而起了剧烈的疼痛。
妈妈怀孕了。就如她所想最坏的那样。
最后,她还是得眼睁睁看着一个新生命来分享她童年不曾拥有的温暖;最后,她还是得和袁光夏分道扬镳。
但如果母亲真的如袁父所说的那样流产了……她和袁光夏会因此而高兴吗、会因此而有一个好结局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会的。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最后有没有降生在这世上,只要那个孩子是确切存在过,都不会改变她和袁光夏的结局。
要是顺利生下来了,这段感情就再也不是兄妹两人的事情;如果不幸没有了,她知道彼此都一样无法继续跟对方在一起。
即使他们再深爱彼此,都注定要败在这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身上流着母亲和袁父各一半的血液。
这个孩子的成形,如同将这两半的家庭紧密地嵌在一起,从此不再只是法律上的牵绊。
『那如果,未来我们有了弟弟或妹妹……真的还能继续说服自己,我们只是陌生人吗?』
今天自己在公园里问出的这句话,其实心中很清楚答案,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曹曼榕苦涩一笑,望着袁光夏的睡颜。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告白的,就让他们之间停留在压抑和逃避之中,总比现在这样受尽折磨来得好太多。
胡乱想着,曹曼榕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