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影,「姊姊,他们欺负我啦!」
差点没把那人扑倒,身影却只是温柔地拥住我,「不哭不哭喔,姊姊在。」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头髮。
「呕——」结束长跑,我就着水沟,吐了出来。
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
「好点了吗?喝点水。」眼中的关心表露无遗。
我抱着若淋的日记,跌坐在她面前。
其实,我不是一直都在包容,不是一直都在倾听,但为何,我只记得自己付出了多少?
「对不起。对不起,若淋,对不起??姊姊。」我哽咽地说。
语无伦次。
埋怨别人看不清自己,我又看清了谁?
泪水抵着眼眶。妳有什幺资格流泪?
别人口中的歉意传不进心底,而我的对不起,却连她耳都传不进。
我轻笑,这滋味可比提拉米苏苦多了。
反胃感直冲而上,喉头泛起一股腥甜,我坐在地上乾呕了几下。
背上却一片荒凉。
小口地喘着气,平复了方才的不适,却驱不去喉中的腥味。
我站起身,望了望,四周一片盎然,却没带来半丝明朗,只有无限怅然。
视线最终又回到若淋身上,然而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良久,我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东西收拾乾净,只留下一束花,孤独地站在那儿。
与若淋道别,我转身,却当场僵在原地。
面对对面投来的视线,我低头避而不视。
见我的反应,来人蹙起眉,很是不满。
另一人则是複杂了看了我一眼,也是一语不发。
三人僵持不下,尴尬几乎成了唯一。
忍无可忍,我几乎就要夺步而出。
「听说妳跟家人的感情比较生??答应我,回家给你妈妈一个拥抱好不好?」
我顿在原地,再踏不出半步。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
若淋离开了,误会解开,道歉再传不到。
我抬起头,看向他们,会不会这也只是一场误会?会不会还来得及挽回?
会不会,尚有一丝希望?
我做了个深呼吸,「爸、妈??」
「嗯。」父亲只是应了声,便不再理会我,不顾母亲的拉扯,逕自去了若淋面前。
母亲欲言又止,终是没出个声。
我摇摇头,勉强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像是打了强心剂,她小心地问:「等等,回家一趟吧?」
一震,我顿时感到鼻酸。
自己到底在做什幺?
「好。」我颤抖着音,坚定道。
母亲放心地笑了。
我看着她,浓浓的罪恶感俯身压上自己。
妈妈与我擦身,将花放到若淋跟前,便站到父亲身旁。独特的包装,一看便知道是她亲手栽种的那丛。
我悄悄向后退了两步,一幅略带哀戚却自成一格的画面自然形成,曾经格格不入的感觉,毫无冲突地涌上。
我惨笑,却怨不得谁。
自己的自尊与不原谅,没有换来谅解,却是得到距离。
父亲不甚端正地跪坐在花前,面上无喜无悲,却比任何表情更令人心痛。
花白的头髮都没能让他放下自傲,与我一般倔强,又或比我更甚的父亲,何时表露过这样的徬徨?
妈妈的头髮也白了,染髮的习惯染不去岁月的霸道。泪水滑过双颊,却沖不去父亲的无措。
我左右张望,想甩去泪腺的不逊。
许久,三人分别压下了自己咆哮的情绪。
父亲站起身,脸上是记忆中的傲骨。
我一挑眉,被他明白的差异与眼中的不喜激起了反骨。
「够了!」妈妈打断我们,并瞪了父亲一眼。
「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她疲累地说。
我和父亲皆是不置可否。
忘了谁先让步,三人不发一语地走着,只剩脚下的草叶还在窸窣。
我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半步远,一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