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根
「啊!」被恶梦惊醒的我坐在床上微微喘气,汗水浸溼了全身。方才的恶梦还盘旋在脑海中,我不禁苦笑,梦见那些事近两年,虽然相较过去已减少许多,然,每每想起那些事,总会有种窒息感,由心口向外蔓延。
我大口喘气,沁凉的空气灌入肺中,稍稍排解了那股窒息感。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才刚过三点,还有数小时可供我休憩,但不敢再入睡的我却是起身沖澡,洗去汗水的黏腻。
半个钟头后,我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坐在窗边眺望着外头。旭日还未升起,天空的顔色看似黑色,其实是深蓝,很深很深的蓝色,甚至使人误认为黑色。
就像我们将那「深蓝」的人看成「黑色」一样……
我俯瞰那被迷雾佔据的清冷街道,雾气或深或浅,恣意地改变眼前的景色。百变的模样甚是吸引人。
我兴起晨跑的念头。想隐入,看看自己会被塑成何样;想接近,看清迷濛下的色彩。
快速地打理好湿漉的长髮,我把钥匙随意塞入口袋,一身轻盈,毫无包袱地如旋风般闪身离房。
推开大楼的铁门,迎面而来的是侵入四肢百骸的刺骨寒风,我不禁颤抖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咆哮。
站上街道,做了个深呼吸,冷冽的气体直充脑门,将睡意全数驱出。雾气勾人般地靠近,若有若无地贴上我的肌肤。我迈开脚步,感受步伐与呼吸的节奏。任风细细描绘自己的五官,闭上双眼,倾听呼吸声与步调,而微风的吹拂,使我置身云端。
染上晨雾的街道,矇眬中一如往常的景物,在此刻格外优美,一种,说不上来的美。
我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甚至驻足,想多停留在这氛围中。不敢靠近,不想戳破那朦胧。
才刚暖起的身体又冷了下来,吸入的冰冷空气为鼻腔带来微微的酸涩,然而处在这样的街景中,却让人将其误以为是感动。
冷热交替,胸口瞬间冷却的气息引来了熟悉的紧塞感,我被迫向前迈步,揭破那朦胧。
然而掀了一层纱,却是见了里头的帘。越往前进,景色越是被更浓的雾给模糊,一回身,才发现自己也被浓雾吞噬了。
明明清楚地看着要走的路,却又有着迷失的错觉。
是错觉吗?还是自己真的走错了路?
虽着时间的流逝,行人也逐渐的增加。我停下来稍作喘息,再次抬头仰望蓝空,原本的深蓝逐渐褪去,留下了浅浅的蓝。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享受着早晨最后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我低下头,我停止凝视天空,匆匆地往回走,路上的人跟车越来越多,越来越吵杂,原本令人讚叹的景物似乎蒙上了灰,黯淡了原有的色彩。
我加快的脚步,想尽早离开,或着,该说是逃离,却忘了自己原先所恋上的,便是朦胧中或深或浅的色彩。是雾的淡去现出了原本灰朴的色调,还是吵杂为其蒙上了灰?
有时答案总是耐人寻味。
我刻意绕了路,避开人车胜地。穿梭在巷中,巷弄的沉静因早起开炉的母亲而多了一份生气,我放慢了步调,沉浸在这片刻,听着锅碗的碰撞声,我的心沉默了下来。
怀念,那个被我亲手推开的温度。
回到住处时,也差不多该是出门的时候,我快速地整理去学校的物品,再次踏上了街道。不同于方才晨跑时毫无杂念的心情,此刻带着无数疲惫和烦躁。
我戴上耳机,徒步走向学校。没有播放任何音乐,只是想骗自己,假装隔离了一切外来的声音。
站在校门口,我顿了顿,随后勾起嘴角,将笑容挂在脸上,便走入了校园。
「雨若,这里这里!」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名女子直朝我挥手,她身旁站了两名男子。我愣了几秒,随即回过神小跑向她。
「嗨!涵星,他们是……?」我困惑地指了指她身旁的两人,一个身穿白色羽绒外套;另一个则穿着淡蓝色的长袖。
萧涵星,我高中同学,算是我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当时的校花。脸上总是不乏笑容,是个超级阳光的女生。此时她身着青绿色七分袖的紧身上衣,蜂蜜色的皮肤表露在外,是她活耀在阳光下的最佳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