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琥珀的颜色这么浅,浅得仿佛那湖面的镜子,映得她的慌张如此失态,千落羞红了脸颊,羞道,“今日见公子实则……是因我有求于公子,绝非想刁难于你。公子……”
“你有求于我?”
“是,公子,公子请坐,听我慢慢道来。”
……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面对眼前这清绝独世的少年,千落道尽了自己难以言说的前情后缘,不知怎的,在那浅浅清澈的水眸里,她竟是看出了心意想通……
“公子,这两年你上市的琴谱都在我手中,我每日弹奏,日日不同;曲者与琴者,你我也算知交,今日得见只觉心近,不知公子……可能应下我这尴尬之人的不情之请?”
“难得姑娘如此痴心,你家公子得此情深,也是他之幸事。不过举手之劳,在下理应相助。只是……”少年犹豫了一下道,“西北风沙苦烈,常年匪患,路上并不太平,似姑娘这等纤弱娇贵的女儿,为何非要拗着与他远走千里?”
千落苦笑笑,“我与他,不能再困在金陵,当年糊涂,错会了他的心意,如今……”想说如今恐已晚矣,却那心底的一点傲气不肯曝出自己的怯,只求道,“公子,你……”
少年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是,我不能久留。”
“不妨。”千落欣喜道,“一个时辰足矣!”
“还有……”少年面露尴尬之色,“落仪苑……我恐怕……”
“公子放心,”看他窘,千落不觉笑了,柔声安慰,“虽说落仪苑是醉红楼的牌下之所,可各位姑娘都有恩客供养,并非随意出入之地,更不会对公子……”
“……哦”她的语声好是轻柔,少年羞红了脸颊,“我……不能一个人去,可否再带一个人?”
“哦?公子想带谁?”
“我家兄长。”
千落闻言莞尔,“好。公子放心,得遇知音,我家公子与你定是相见恨晚,公子亦会不虚此行。更况,促你兄妹团圆,也是了他一桩心事。”
少年轻轻点点头……
……
雨夜风浊,嗖嗖地抽打在身上,快马急奔,绵绵的江南雨竟是织成了厚厚的帘幕,穿梭其中,只觉那雨丝扑面甩来,打得脸颊生疼。
雨重,将黑暗的前路越发遮得模糊一片,石忠儿一边死命追着前头的马,一边喊道,“爷!爷!山路太不好走,雨天打滑会出事的,咱们投宿吧!”
那人哪里肯听,金陵城还在几十里外,于他倒似已然近在眼前,一步之遥,等也等不得了!石忠儿不觉心里叫苦:这可真是,将将办完事连口茶都喝不得就火烧火燎就要往回赶,连杭州地面上的好友相聚都顾不得了,管他甚新开的酒楼、难得的曲伶儿,爷像是金陵有绳子牵着,错一刻就勒着脖子喘不上气了,一路急,不到半夜不投店,打尖儿也是胡乱扒拉两口就起身,一只水袋子就要行走天下了。
石忠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金陵有什么要紧的事,可这风雨夜,真要出个什么事那可就全完了。咬咬牙,狠狠一鞭子抽下去,自己蹿到前面引路,足足错开两个马身,但凡有失摔得我粉身碎骨,爷您能顾得勒住缰绳就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