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两个亲传弟子而是一堆杂碎罢了:
“你既然出来了,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资历非凡。到时候去领一套像样的衣服,做首席大弟子吧。”
周语应了一声,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去。
他的头发已经过腰,长长地散在背后,身上满是血痂,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那些个灵体没什么实体,因此伤了也不会流血。倒是他自己每次被伤到就得流一次血,那里面又没有伤药绷带来治疗,只能由着血自己干涸。
形若野人,难堪至极。
而这些难堪都是拜他亲爱的师父所赐。
怨恨难消。
周语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叫小师弟们打水洗了四五次澡才罢休。
他走到铜镜面前,瞧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朝着镜子望来。
大抵是过了两三年了。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已经过了两三年了。
周语一想到这个,就不由得怒从心生。他是经过还愿录烈火焚身百年之苦的人,对他而言这几年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他之前,在这个身体里的是凌云,是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当他被自己敬重的师父骗进阵里去时,该是多么绝望。
也亏得他出来后依旧不忘对师父的爱戴,依旧乖乖地听师父的话,直到自己被逼死才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怨愤来。
周语又冷哼了一声,他运起灵力烘干自己的身体,又走往屏风处,把上头挂着的几件衣服一件件地套上。
他这身子长得极好,面容俊美,凤眼带笑,虽然还只是一个少年,但是眉眼间已经可以看见日后的难掩风华,抬手低头间自成风景,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引得那些师姐师妹们驻足难行。
大抵是凌云之前修的是静心寡欲的道,他的剑又是带着森森寒气,在这个最该躁动的年纪里,周语用着他的身子倒是没感觉出什么来。
他顾自抬步走,翩飞的衣袂如惊鸿乍起,又似落羽悄息,很快就来到了敬师堂。
他销声匿迹了两三年,这敬师堂的弟子又换了一批,很多人都不认得他是谁。
但看着他一身清贵自矜的气质,众人也不敢轻视他,打扫弟子低头垂目的与他道了安,紧巴巴地把人送到掌门面前。
掌门看了他已经收拾妥当,面上浮了两分的笑:
“倒是长了不少了,模样也周正。”
当年送出去的时候,掌门就没拿正眼瞧过凌云,此刻也只能说说他的身高,乃是长了不少了。
周语不吭不卑地受了他这一声赞,静静地等他后话。
掌门扬手递给他一物,又带了几分关怀道:
“这是一个剑坠,你戴在身上,里头为师已经请人帮你开辟了空间,虽然放不了许多东西,但是放几个屋子的死物还是可以的。”
这枚剑坠,也算得上是凌云在剑宗这么多年来,拿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但日后,这枚剑坠还不是被收了回去,连带着他走遍五湖四海寻到的各种宝物。
周语把剑坠当着掌门的面挂在了剑上,并不打算在里头放什么。
瞧见他面上也没怨愤,给的东西也都收下后,掌门才开始了正题。
他叫了两个弟子上前,将他们送到周语面前,道:
“这是为师新收的两名弟子,男孩是叫凌霄,女孩是叫凰遥,你既然出了阵又是大师兄,平日练习之余,也要好好教导师弟师妹们,莫要藏私。”
那两人瞧着与他刚进剑宗时差不多大,但那个时候他还在外围,勤勤恳恳地干了大半年的杂工,费尽心思出头才获了青睐,得以进入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