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没有证据底气不足,此时又没人听他的,就连皇帝都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正当庭辩激烈之时,两方人马都快打起来了。
太子碍于皇上在场,没敢做得过火,却也是重重地将茶盏一方,冷声道:
“在父皇面前还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如今这准天子一怒,虽不至于伏尸百万,却也能叫在场的撸着袖子准备干架的臣子们安静下来了。
太子很满意地看到局面被自己所镇住,复而转向皇上:
“父皇,您看这大理寺既然拿不出证据来,却又一口咬定是秋驸马抛妻弃子,这未免太委屈了驸马。一连五次庭审,驸马都次次到场,而大理寺却拿不出证据,您看这……”
皇上看了太子许久,而后才意味不明地道了声:
“的确是拖得久了些了。”
太子闻言,还以为是皇上赞同自己。想到自己大胜在望,表情顿时明朗许多。
贤王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心里道了句:
蠢货。
他这个哥哥,实在冲动了些。
父皇还没退位呢,他没发话要看戏,哪里轮得到太子来说话?太子他今日镇住的又岂止是吵吵闹闹的场面?他还镇了父皇的皇威!
今日不论太子是胜是败,之后的日子,皇上势必会打压太子一党了。
而太子此时正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着头脑,哪里想得那么多?他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又转向夏时正:
“夏爱卿,你但凭一个农妇的诬告就耽误了秋驸马与众臣时间,还让驸马与公主生了间隙,你说,怎么办?”
夏时正被众人看着,一身汗涔涔。他一个劲儿地擦着汗,无可奈何地正想同意太子的建议,用诬告结案,那门口却突然走进来一人。
紫衣长冠,玉面阎罗,不是那秦拔舌又是谁?
夏时正脸色一沉,心道:完了,他又要来抢功了。
果不其然,秦丰捧着手中的东西,不跪太子不跪贤王,径直走到皇上面前,这才一撩袍子屈膝行礼:
“臣,不负声望,已经取到了证据。”
皇帝面露赞赏,将秦丰虚扶起来。等秦丰站到他身侧后,才面向群臣,似有不虞:
“一个个,都瞧瞧你们是什么样子!大理寺的庭审,硬是被你们搅和成了村妇骂街!一个小小的案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拖了五次庭审这么长时间。如果朕今日没让秦中丞去查证据,难道还要有第六次第七次庭审吗?!夏时正你真的老了吗?!”
被点名的夏时正闻言,有苦说不出,只能心颤地跪下求恩。
好在皇帝知道这并非他所能,在太子与贤王两派之中做人,本就难做。大理寺管的还是民间冤情,跟一直处理朝臣是非的御史台不能相提并论。皇帝这次发怒,也不过是那他杀鸡儆猴,并未打算真的就责罚他。
余下群臣见到皇上发了怒,皆是喏喏地下跪,不敢有丝毫忤逆。
皇帝看到都跪下了,这才冷哼了一声,将秦丰先扶了起来:
“秦中丞,说说吧,朕让你查的结果是如何?”
“回皇上,臣在漳州城外的月老庙月老像下,找到了两份庚帖,庚帖的笔迹与驸马爷当年高中的文书对过,确与王倩芝所说的无异。”
秦丰将庚帖递上,任由皇帝翻来覆去的看。
当初殿试,可是皇帝亲自选了秋严令为状元,这几年也对秋严令的字大加赞赏,他对秋严令的字可谓是喜爱的很熟悉的很。
如今庚帖一到,这事,已经是定局了。
皇帝看着这还欲对掐起来的群臣,心头烦燥。又因着这事既是欺君,又损了皇室颜面,对秋严令也没了几分好颜色,直接把庚帖往他跟前一扔:
“驸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秋严令从头跪到了尾,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激辩,又看着太子发怒,皇上发怒。
他跪在这头,王倩芝跪在那头,两人自始自终都不曾挪过半分。
庚帖抛掷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像是活过来般,有了些许反应,缓缓地弯腰去拾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