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悄悄地关上身后的门,她才往前迈了一步,眼前就有灯亮起来。紧接着便是好几盏灯亮开去,照映得胡妈妈的脸在光影变幻间分外可怖。
“小语儿,你这是去哪儿了?”
胡妈妈道。
她掐着手中的串珠,慢条斯理地问周语,眸中并无半分真切关怀神色。
胡妈妈虽然对周语宠的很,但是也不是什么都能由得她做的地步。
她身后站着的不单单只是那些梅含笑的心腹们,还有好些个拿着鞭杖的人,想来是要根据周语的说法给惩罚了。
周语在戏院兢兢战战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她难得的几次惩罚,可不是都是由梅含笑给她招来的吗?
今日的事情,虽然梅含笑身在梅园,表面上看起来是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可是周语也是在兰园待了十几年的人,哪些人是梅含笑的还会不清楚么?
周语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旋即唇角噙着一抹笑一步步踏着雪走过去。
老实说,梅含笑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一边气得发抖,一边还能笑颜如花地姐姐妹妹称呼。
只是,她老是给周语找麻烦,委实有些烦人了。
如今周语还要帮着贤王办事,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跟她斗跟那些盯着老妈妈位子的人斗?
周语先前都还想着,不着急动梅含笑这个人,有她在,一些事情总能推到她头上去帮忙挡一挡。
可是今日。
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哪有猎人对自己送上门的活物还放走的道理呢?
周语关门的动作未停,她依旧轻轻地阖上了门,提着自己的裙摆,很快就走到了老妈妈的面前。
她撩起自己的裙子,在雪地里直接当众跪下了,由着精致的裙摆沾了一地的月寒。
“妈妈,小语儿确是做错了。”
这个最红最出名的戏子泪眼涟涟地道。
她满脸的懊悔与悲切,深深地朝着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妇人磕了个头,复而又抬起红红的额头来,补上一句:
“我不该偷偷跑去岐山的,妈妈怕我们出事,明明都规定了不准夜间私自外出。”
岐山,这是皇城内的一座小山坡,偶有达官贵人想登高看看,又不想走太远的,一般都会选择去那里。
但是这大过年的,众人回家都来不及,那有人去爬山的?此时那山上了无人迹,温度又比寻常地要冷,她一个姑娘家半夜去那里做什么?
老妈妈心中思忖着,表情却并未缓和。
她招来身后拿鞭的小厮,对着周语道:
“你既然开口说了去哪,想必也是有理由的。只不过这理由要等下听了,这入门的第一罚你是逃不了了。”
这才是老妈妈,今夜不论如何,周语都得领罚。她要用周语来警示那些姑娘们,也要让周语知道一下自己的身份,免得宠过了头,养出个不听话的。
老妈妈冷冷看了一眼举着鞭的小厮,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串:
“还站着做什么?等我亲自去动手么?姑娘犯了事,怎么处理还要我教你吗?!”
小厮闻言,惶惶地应了声,赶紧走到周语身边,小声地跟她告了声罪后,扬手就是三鞭。
戏院里头的惩戒小厮打人都是极有规矩的,绝不能破了姑娘一丝半毫的皮,却也不能不疼叫人记不住教训。
这小厮三鞭下去,周语乍看去什么事都没有,只有那闷闷的三声鞭响。但细细一看,便能看见她咬紧了下唇,脸色瞬间就发白许多。
周语身后的树丛有飒飒声起,她忍着痛楚暗暗看去一眼。
而这一眼后,树丛又恢复了寂静,不见丝毫声响。
老妈妈与他人皆未发觉这一切,她走上前来,也不去搀扶周语,只冷冷淡淡地问道:
“说吧,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教你都敢违抗我下的规矩。”
老妈妈没叫周语起身,周语也不起身,就那么跪在雪地里,又磕了一个头,缓缓道:
“妈妈,大夫说过,岐山有朱果。”
朱果,又名紫果,是药典中记载的天材地宝。传闻百年开花,百年结果。
这样的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