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纵然还能行走,还能说话吃食,可是这心跳这温度,早就不是一般人了。
不知为何,哪怕之前再好的身子,如今也是怕冷怕热的很,想来是这再活一次的后遗症了。
周语见秦丰不回答,便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慢慢地饮着,也不去催促他。
他这性子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催他命令他,左右都是会告诉自己的,何苦又去惹恼了他。
秦丰拿着钳子送了块兽金碳到火盆里去,又拿了一块绣工精致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瞥了她一眼:
“你的那点破芝麻小事儿,我都给你查清楚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罢,将身侧的一个包裹往周语身边推了推:
“拿去。”
秦丰这人就是这么傲气,从来不会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来遮掩自己的意图。
给便是给了,还说什么漂亮话。
但是周语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她笑盈盈地接了,又跟他道了谢:
“黄记的糯米团子我是喜欢的紧,临近过年,买的人也多,正愁着排不上,多些秦公子的好心了。”
她的手往下压了压,翻出一张帕子撒进秦丰的手中:
“公子的帕子刚才不巧进了火盆子,取出来怕是不能用了,且用着周语的吧。虽然绣工比不得秦家绣娘,但多少还能看看。”
秦丰眯了眯眼,周语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又要开腔嘲讽自己了。
果然,他秦家少爷的毒舌真是无人能敌:
“早跟你说了这里都是我的人,讲话还酸成这样,什么破习惯。”
他拿过周语的帕子,直接当着她的面看了,又丢进火盆子烧了:
“你这绣工还真是不能看,得找个绣娘专门教教你才行。”
秦丰眼高于顶,自己身侧的朋友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既然现在他结识了周语,以后也少不得见面,自然想把她的一切也都变得顶顶好。
这样才配得上说是他秦丰的朋友。
他最是看不惯周语这戏子当久了的习惯,讲话讲三分藏七分,不管何时何地都是那副做作模样,让他听着都牙酸。
也亏得周语当了多年的戏子,早就习惯了揣度人心。她也瞧出秦丰这人性子就是如此,并不见得真的是在讽刺她,便也不在意,一笑而过了。
若是他真不喜欢她厌恶她,这个时候怕是连门都不会开,管她是哪家女孩子,直接都哄了回去。
她亦是大大方方地开了秦丰给的包裹,取了一块糯米糕咬着,也不去回他的嫌弃,顾自将盒中的纸条扫了一眼,也丢进了火盆子里:
“秦公子,看来我们还真是目标一致了。”
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无非为了男人为了名声。
周语是艳满京城的戏子,少不得引些妒忌。
最近更有好事的人弄了个什么美人榜,生生把她推到了首位,这该帮着她得罪多少人就不说了,还引了杀身之祸过来。
她本以为是哪个妒忌过了头,却未曾料到,就连那个榜都是有心人策划的。
让她误以为是第二名心怀叵测来害自己,怎料是那更后头的人干出来的事儿。既能杀了榜首的她,又能把怀疑的舆论都引到第二名身上,一举两得。
这害她的人,心思可多着呢。
而秦丰的可不是女人间的小打小闹了。
他身为嫡长子,要他死的人多了去了。
他的庶弟们,他的政敌们……
皇帝对他不是一般的宠爱,但这宠爱过了头,便会伤人了。
他年纪小小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吃穿用度都跟皇子似的,又不愿意跟那些皇子站队。
人们对于自己拿不到的东西,总是毁了比较安心。
周语是知道秦丰身份的,他家那些事情,本子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他没瞒着她。
他们两人的目标也大致差不多,早在一起在混沌中求生时,就约定互帮互助了。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坏又能如何?
这次好不容易活回来,自然要搅个天翻地覆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