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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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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_分节阅读_6(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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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斜桥私下对她说:“范将军对殿下想必是一往情深的。”

    她皱了眉,听不惯“一往情深”这种词语。她不答,反将御史弹劾贾允的奏疏扔过来道:“治刁民则用酷吏,你出的好主意。”

    他拿起一看,原来新收的盘田三县忽发地裂,好山好水都被天公劈裂开了,持法严苛的贾允却还要求百姓缴一样的赋税,乃至于将人给逼反了。

    他神色未动,“将贾允召来斩了,再免盘田三年租税便是。”

    她看他一眼,忽然道:“你早就想好了的,是不是?”

    “嗯?”他低低一声。

    鸣霜苑里,地图铺展在他们面前,奏疏扔得到处都是。红锦地衣上,徐敛眉仍旧是赤着脚,席地而坐,眉梢挑起,似笑非笑:“你当初让本宫派贾允去,便是想好了这一步后招的,是不是?”

    柳斜桥坐在书案对面,闻言欠身道:“在下以为,新附之地,先加之以威,再抚之以德,才可长久。”

    “原是一条计分两步走,先生当初为何不完整告诉本宫?”她道,“你让本宫牺牲了一名能吏,却还要本宫佩服你不成?”

    她的话愈说愈急,面色却愈平静,那是她发怒的前兆。她虽然在战场上、在敌国间不择手段,但她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的臣子。酷吏有酷吏的用处,若不是他一句话,她又如何会让贾允去面对盘田的夏民?而今他却告诉她,贾允本就是要舍弃的,唯其如此,才能市恩于民,让新归附的夏民对她感恩戴德——道理她都明白,可他为何不在当初就完整告诉她?

    这回他静了很久,才道:“在下只是以为殿下信我。”

    这话像一根针,一下子刺破了她险险膨胀起来的怒气。

    她不知说什么好,手指抓着一册不知谁的奏疏,不过是薄纸黄笺,却让她指甲尖都泛起酸胀的疼痛来。她转过头,咬着唇,半晌,生硬地说了一句废话:“你以为本宫不信你?”

    他没有回答。

    她感到一种底细都被揭穿的羞怒,一下子站了起来,袍袖间便摔下几册文书来。温暖的地衣是她下令提前铺上的,因为他怕冷;可是此刻,她只觉这地衣柔软的绒毛都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刺得她裸-露的双足无法走路。

    但她终究是走了出去。

    哪怕每一步都要刺得自己脚底鲜血淋漓,她也不想再留在那里。

    走出了门,穿好鞋履,抬起头,她的表情已恢复如初。燕侣迎了上来,她道:“将奏疏都搬到奉明宫去。”便先行离开了。

    燕侣往房内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跪着的背影,青色的,一动不动。

    ***

    徐敛眉回了奉明宫,关于鸣霜苑的流言,却反而在这时候蔓延开来。

    窃窃私语在深秋里簌簌响动,如风过叶。他们说,公主之所以屡嫁不成,就是因为她在鸣霜苑里养了一个男人。

    徐敛眉原不是很注意保守柳斜桥的秘密,他是她的谋士,天下人迟早要知道的;但这个时候,这种说法,却委实有些尴尬。她去上宫里探望父亲,还被父亲拿此事调笑了一番。

    徐公卧床多年,身体极衰弱,精神却清癯爽朗,他伸出手去揉女儿的头发,“听闻鸣霜苑里,住了阿敛的心上人呐?”

    徐敛眉正坐在父亲床边给他削水果,闻言老大的不乐意,“怎么还传到您这儿来了!看我不废了那些嘴碎的!”

    外边已把这传闻说得很难听,可是父亲却笑呵呵地,“男宠”字眼换成了“心上人”,徐敛眉只觉瘆得慌。她也只有在父亲身边,才会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转了话茬说起灭夏的奇计,渐渐眉飞色舞。徐公听着,却道:“这是谁的计策?”

    她停了话头,声音软了一些,“前半是柳先生的计策,后半是儿臣的主意。”

    “柳先生,”徐公的手指在衾被上划了划,“就是鸣霜苑那个男人?什么来历?”

    她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回答道:“是个流浪的丰国人,女儿前年在东境捡到的。”

    徐公点点头,“丰国,那倒是与我们毫无瓜葛的地方。”

    她想起自己的下一个计划,不由有些赧然,“可不是么。”

    徐公看了她半晌,忽道:“你头发又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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