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金川回忆过去,没有酒可不行。比较文的说法就是他需要酒精来麻醉,否则那些刻在心坎上,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一旦被挖出来,会让他觉得疼痛难忍。
酒桌上,半瓶‘打老婆’下肚,金川拉开话匣子,说起过往岁月。
从哪里说起呢?金川自语道。李虎丘道:“就先说一说阎隆飞怎么成了兰青峰的儿子。”金川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叹口气道:“他们的确是亲生父子。”接着又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李虎丘给他满上一杯酒,道:“你慢慢说。”金川问:“你可知道盗门五鼠的来历?”李虎丘道:“知道一些,你,铁判官,步非命,杨牧峰和郝瘸子。”
金川举杯喝了一小口,露出个奇怪的表情,李虎丘心底里分析,看着像是几分温柔的意思。只听金川沧桑的哑脖子声徐徐说道:“三十七年前我们五个正式拜入盗门宗师段玉林和魏光明门下,当时段魏二人都有绝顶宗师的功夫,段玉林师父擅长盗门软巧的功夫,魏师父擅长销魂钩观风水识古玩,盗门中所有的本事他们都是顶尖的,那时在他们门下除了我们五个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的。”
李虎丘从他神情中的温柔之意窥破天机,暗想:多半是个女人。果然应了那句话,一切经典都是阴阳相交刚柔相济产生的,或矛盾,或相得益彰。
金川接着说道:“她叫阎新兰,论辈分还在我们之上,她其实是我们三师叔李圣武的老婆。”李虎丘道:“姓阎的?”金川点头道:“不错,她就是阎隆飞的母亲,别看她辈分大,其实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多岁,比郝老五也只大了六岁。”他说到这的时候,表情带着悠然神往之意。李虎丘笑道:“看来回忆也不全是痛苦的,她长的很漂亮吧?”
金川点头,道:“嗯,特别漂亮,模样俊俏,白白的皮肤,细细的腰,脸上有两个酒窝,一笑就看得到。”他举起杯一饮而尽,哈了一口酒气,似压下了某种情愫,继续说道:“那时候她每天晚上轮流跟两个师父睡觉,非常得宠,那年月物资匮乏,不过年不过节的,想吃一顿肉基本是奢望,我们当时练功很辛苦,营养跟不上,五个人常饿的面黄肌瘦的,她因为跟师父关系密切,常能跟师父们去外头吃,每次出去吃完东西,她总把好吃的带回来给我们五个吃,有时候师父会偷偷给她钱,她也都拿来买肉给我们吃。”
李虎丘听到这忽然悲从中来,他想到了燕子姐。“你们五个都喜欢她是吗?”
金川那张因常年跟棺椁打交道略显晦暗的老脸上,沟壑纵横,饱含的沧桑厚重丝毫不比宋三那张天生地养的大辈儿脸少。李虎丘怎么也想像不出来,这张脸陶醉展欢颜时居然能笑出一朵花来,像一团没张开的菊花,虽然褶皱纵横,却饱含着深秋里的生机。他点点头,“是的,我们都喜欢她,不在乎她跟谁睡过,不在乎她喜欢臭美,为了她我们甚至不在乎出卖了两位师父。”
贺余生闻听此言不禁一皱眉,他是传统老派帮会出身,对于欺师灭祖这种勾当总有些心理障碍,正要说话,忽听一旁李虎丘赞道:“卖的好!帮会十诫,不准扒灰盗拢,是他们两个为老不尊不仁不义在先。”他所以这么讲自然是因为燕子姐,却不知五鼠当年和阎新兰之间的勾当要比他和燕子姐之间肮脏不知多少倍。若是举例做比的话,他就是胡逸之对陈圆圆,只有一片真情;五鼠却是韦小宝对阿珂,只有赤裸裸的欲望。
金川给李虎丘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微笑,接着讲道:“两位师父后来因为三师叔落网,被政府通缉,一开始他们仗着身手高绝,普通公安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有人请动了当年国术第一人孔文龙出手对付他们俩,这下他们不敢托大了,每天吓得东躲西藏。”
李虎丘口气果断,道:“好机会!”金川笑道:“的确是好机会,我们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两位师父都被孔文龙打杀了。”李虎丘赞一句好,又问道:“那阎新兰跟谁了?”
金川长叹一声,“两位师父死了以后,我们五个为了她大打出手??????”李虎丘打断他,道:“杨牧峰不是当了警察了吗?怎么还在门户里?”金川道:“他除了没有纹上燕子标记外,其他入门程序全都走过,当时他经常回门户里学功夫,段师父曾说,我们五人中练功夫他天赋第一,学偷盗技巧郝瘸子第一。”李虎丘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