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之言,魏国暗中做手脚,意图嫁祸给秦国?”
“刺客们混在流民中,流民来自秦国。如果真是秦国人做的,至少也应该加以掩饰,如此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着实叫人不得不怀疑。”
楚荆沉吟片刻,“孤会叫人查探秦魏近些年的恩怨。”
若此事真是魏国做的……半眯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太子殿下,相较于往年,今年形势大有不同。以往三国鼎立,赵国牵扯的纷争诸多,然而今年赵国突然被灭,诸国中只怕有些国家蠢蠢欲动。
临近十年峰会,居然有人袭击太子的军队,臣以为此次峰会只怕不会太平,还望太子殿下谨慎对待。”
楚荆点点头:“多谢先生,孤知道了。”
——
“先生先生,你可算出来了!那位老者等待先生您许久了。”王衡着急的满头大汗,“宫正老早就帮我通报去了,先生您不是说他一到就通报吗,您怎么现在才出来?”
张培青笑而不语。
当然久了,因为她还在里头和楚荆喝了一会儿茶。不得不说,对着美人喝茶就是赏心悦目。至于那个老头……
让他等去吧。
回到院落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院中石椅上,仙风道骨的白须飘飘的老者。
他穿着典型的齐国武士装,腰间挎着长剑,显得格外精神,容光焕发看上去只有六十多岁,大概只有很少人知道,这货已经快一百岁了吧。
老者站起身来,似笑非笑:“见先生一面,真是不容易。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张培青皮笑肉不笑:“大师真能说笑,大师神采奕奕看上去跟十八岁小伙子似的,哪里称得了‘老骨头’三个字。”
王衡和季久申面面相觑。明明两人在客气寒暄,可是他们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韩平晏黑漆漆的眼睛意味深长看着老者,又看了看张培青,继续低头看书。
“老夫来赴今日约会。”
“大师快快请进屋,外头风凉,您若是冻出个好歹,张某岂非罪过。”她扬高了嗓音:“阿衡,快去给大师沏茶,把我前日得的那包好茶泡了去。”
王衡呆呆愣愣,“啊?”对上张培青阴森的笑脸,两腿一哆嗦,“哦哦哦,好,我这就去。”末了飞快捂着心肝跑了,先生好可怕,吓到他了。
泡好茶,王衡还想凑在一边听听他们的话,结果被张培青毫不客气撵了出去,并且指令他看好季久申防止偷听。
“我不偷听,我就是瞅瞅。”季久申急忙摇头。
“不行!先生说要我看住你!”
“你、你个木头脑袋!气死我了!”季久申七窍生烟,猴急地望向紧闭的门板,一阵挠心挠肺:“到底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突然,他眼睛亮起来:“王衡,还记得那天我们接到的那个木牌吗?你说这老者,会不会就是那天说要见先生的人?”
“咦,此话有理。”
屋子里,孤竹无堪深深凝望面前陌生的小伙子,“故人,别来无恙。”
“有话直说。”
张培青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舌尖的苦涩让她整张脸皱巴起来,心中大骂王衡个蠢小子,叫他给孤竹无堪准备的东西,怎么连给她也满上了,就不知道给她家先生开小灶吗!
孤竹无堪叹口气,“德祯,三年未见,你脾气还是这样。”
“性格这种东西,岂是说变就变的?”
张培青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剩下半杯茶轻轻晃荡,倒映出她冷淡的脸。
“你……老夫没想到还有和你再见面的一天。”孤竹无堪舌头硬生生绕了个弯。他本来想说你的哥哥,但是他忽然想起来,厚诚那个孩子早在多年前就过世了。
记得初见面的时候,两人还都是小娃娃。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想想那时候的德祯多机灵可爱,哪像后来,野蛮无赖。那时候的厚诚敦厚有礼,小小年纪文质彬彬,俨然挑起家中大梁,只可惜——只可惜那件事情……
张培青转动茶杯,看着里面碧绿的茶水轻柔地荡漾,“世界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一天会见。”